15 诉衷情
不拆，不逆，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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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深夜，李熏然依旧难以入眠，他将被子抱在怀里，歪着脸蹭着。他没有在床上翻来覆去，很大原因是害怕凌远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没睡着，如果对方问起，李熏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于是他一动不动地侧躺着，像一只在背风的冰窟里小憩的爱斯基摩犬。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太闷了，他抬眼看着黑暗中的顶灯，思绪纷乱。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勉强自己眯了一会儿，他才不想在医院见到凌远的时候被问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凌远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他每天都要赶在门诊开诊之前到医院，所以早晨的时间总是很紧张，即便这样，他依然腾出时间为李熏然准备好早餐，天天如此。
李熏然的母亲去世得早，那时的李熏然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父亲还不是局长，可一样忙得见不着影。李熏然对早餐的记忆只是桌上搁着的零钱和学校边的早餐铺子，在家吃早餐对于他而言都是十分奢侈的，更不要提被凌远这样几周基本不重样的妥帖照顾着。
吃完早餐洗好碗筷，李熏然稍微打理了自己，这段日子总体睡眠情况相当好，偶尔失眠并不影响颜面，这让他安心了些。慢慢腾腾地走到门口，李熏然发现凌远的围巾还挂在大衣架上，顺手就拿来围住自己脖子，再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消毒水的味道没有了，李熏然闷闷不乐地想着。
事实证明，当想去看病的时候有一个医生朋友是极好的，如果那个人正巧是院长，就更妙了。复查体检一路绿灯，饶是李熏然觉得自己见过不少大世面，此时也有些愣神，尤其是听医生说中午前就会把检查结果送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李熏然一双鹿眼都瞪得圆溜溜的。
他本有自己的小算盘，从检查做完到拿到结果还需要几天，那么他还有几十个小时和凌远相处，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没成想这点小小的算计也打不响了。
李熏然第一次怨恨起自己太过争气的身体来，几乎忘记了当时是谁一出院就想回队里复职的。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中午凌远留李熏然一起吃的饭，李熏然很珍惜跟凌远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可惜他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食不知味。
一向能吃爱吃的李警官胃口不好，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
“复查结果很好，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凌远瞅着一桌子剩菜和李熏然碗里没吃完的米饭，心里发愁，但该说的话不能不说。
李熏然大概是想表现得开心一些，可是脸上的笑容不到两秒就崩塌了，这使他觉得有些丢脸，低头夹了一块排骨，结果排骨也跟他作对，掉到了桌布上。李熏然低着头啃了啃筷子，吃了一口白饭。
可怜得凌远都看不下去，叹着气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李熏然的碗里。
就着菜勉强吃了两口饭的李熏然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不得不放下碗筷。凌远抬眼看他，李熏然只能对凌远抱以歉意的神情。
“可能不太合你的胃口。”凌远好心给了李熏然一个台阶。
李熏然顺着凌远的话点点头，又见对方正在挑挑拣拣，约摸着早就吃饱了，毕竟一个得胃病的人总是吃不了多少东西。
“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李熏然说着站了起来，他在凌远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苦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可以开车吗？”凌远问他，语气四平八稳，不疾不徐。
“没问题。”李熏然的驾驶证放在钱包里，此时正好好的揣着。
于是凌远将车钥匙拿出来想交给李熏然：“车你开回去吧。”
“车给了我你晚上好回去么？”李熏然撩起眼皮看了看凌远的车钥匙，却没伸手接过来。
“不用担心我。”凌远绕过餐桌，随手将车钥匙放进李熏然外套的口袋里，“你比我更要紧。”
你那么关心我，为什么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呢？李熏然跟随着凌远走出餐厅，在门口分别。他跟凌远说了句再见，而凌远只是笑了笑。
李熏然以为他会说“在家等我”，可惜没有。他望着凌远往门诊大楼走的身影，眼睛有些酸涩。
凌远不是一个过分敏感的人，然而此时，他能感受到来自李熏然视线的热度，从而想象到他的神情。
肯定像一只被狠心的人抛弃的小动物一般。凌远很心疼，可是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离开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爱情本就是一场博弈，谁都知道先爱往往先输。凌远不是在算计，只是不想当注定先输掉的那一方，至少看起来，不要是先输的那个。
李熏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凌远的座驾，开这辆车倒是第一次，钯银色的城市越野车颜值很高，李熏然也很喜欢，只是他现在心情有些糟糕，无力考虑跟车相关的事情。
谁叫他满脑子都是这车的主人呢？李熏然坐在驾驶座上很长一段时间，他回忆着当初凌远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样子，最后终于放弃了似的甩了甩头，将车驶出停车场。
中午时分的阳光还算灿烂，李熏然的心却有点冷。他本想直接回去收拾一下，赶在凌远到家之前离开，可在经过那家他和凌远一起去过的沃尔玛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
在李熏然眼里，凌远是一个只要孤身一人，就绝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人，饭是肯定不会好好吃的，说不定没有他打电话换饮用水，凌远可能连水都喝不上。
他有些唾弃自己的婆婆妈妈，现在凌远摆明了就是要自己滚出他的生活，而他还在担心凌远会不会正常吃饭。话虽如此，李熏然依旧十分认命地走进超市，为凌远买好了足够吃一周的生鲜水果。
李熏然还记得那次他跟凌远一起来采购，他没几分钟就把凌远给弄丢了。当李熏然找到凌远的时候，凌远对他笑了笑，眼神温柔，好像料定了自己会返回来找他一样。
当初凌远买的那两盒曲奇和巧克力，李熏然来凌远家的第二天在冰箱里见到了它们。李熏然猜想凌远不喜欢吃这些，所以在几个月后的那天还好端端地居住在冰箱里。
结果当然是被李熏然消灭光了。
经过那个货架的时候，李熏然望了一眼，没有停留。当他回到凌远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他的行李不算多，没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李熏然将房间里的床单被套都拆了下来，扔进洗衣机里。被子则搬去阳台晒了晒，做完这些他也没有片刻休息，而是去厨房收拾刚买回来的瓜果蔬菜鱼肉。
李熏然不太会处理鱼，折腾了半天总算刮完了鱼鳞，把鱼肚子清洗干净。满手的鱼腥味让他洗了很多次手，有些郁闷。
这段时间下来，李熏然因为经常给凌远做晚餐的关系，刀工有了质的飞越。土豆切丝芹菜切片，顺溜得不行。因为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李熏然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它们一一处理好，再分装放进冰箱。
在这之前，李熏然是有些烦躁的，没成想会在处理食材的过程中厘清了思绪。
真的要这样淡出凌远的生活吗？李熏然质问自己。他很明白，今天一旦踏出了这个门，想再回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他们的生活轨迹就像两条交叉的直线，过了他受伤养病这个节点便会渐行渐远。
而这显然不是李熏然想要的结果。
似乎只有表白这一条路可走了，李熏然下定决心。凌远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
凌远乘计程车回来，在小区门口下的车。门卫是一个和气的老大爷，问说凌院长今天怎么没开车回来？凌远只是笑，说朋友先把车开回来了。
老大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裹紧了大衣进了保安室。
凌远家所在的那栋楼在小区最深处，他不着急回去，慢悠悠地走着。凌远觉得自己并没有表现的那么从容，实际上他很担心等待着他的是空无一人的房子。
他走到单元楼下，抬起头看了看，发现属于自己家的几个窗户都是暗的，于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自己都在期望什么呢？
凌远乘上电梯，到达自己家所在的楼层，走到家门口，手里也拿着钥匙，却迟迟没有打开房门。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面对李熏然已经离开这个事实。
明知对方喜欢自己，又何必把他推开。凌远想着，打开了第一扇防盗门，就在他准备开第二扇们的时候，门从里边打开了。
“熏然？”凌远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李熏然那双好看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刚看见你在楼下了，结果一直没等到你开门。”李熏然主人似的将凌远让进家里，再关上门，“还以为你半路胃痛，还想下楼救你来着。”
“就贫吧。”凌远不太自然的笑了笑，他没有问李熏然为什么不开灯，更不想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李熏然的眼睛里撒着一片璀璨的星空。凌远背靠着门，而李熏然就站在他跟前，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
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个人都不言语，呼吸却渐渐紊乱起来。
直到李熏然伸出手来，先是捏住了凌远的袖口，过了几秒见凌远没有排斥的意思，转而握住他的手腕。
“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李熏然望着凌远，眼神有紧张，也有兴奋。
“嗯？”凌远任由李熏然握着自己的手腕，虽然有些疼。
“我们……能不能交往试试看？”李熏然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凌远距离他太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串浅浅的牙印。
“试试看？”凌远等到了李熏然的表白，心安定下来，却对李熏然的用词有些不满意，也吃不准李熏然究竟想跟自己建立怎样的亲密关系。
李熏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准确，红着脸乱七八糟的解释：“我知道哥你不喜欢男人，我也不是……同志，我喜欢你，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就当试试我了？”
凌远听着李熏然语无伦次的话语，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说：“李警官是说，想要我给你一个试用期？”
李熏然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红着脸将凌远堵在门边，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凌远宛若一汪深潭的黑色眼眸，足够深情地说：“凌远，我想给你一个家。”
如果李熏然只是说喜欢，凌远或许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而这次，李熏然的一记直球，正巧砸进了凌远的心房。
家，这的确是凌远最想得到，却始终无法强求的东西。
“可以吗？”李熏然目光灼灼，追问道。
凌远微微低下了头，他的眼里有了几分温热，说话时也略微带了点鼻音。
“那么……李警官想怎么做？”凌远问。
话刚说出口，李熏然立刻凑上来吻了他。由于是突然袭击，他和凌远都没准备好，李熏然不小心磕到了凌远的牙齿。他低低抱怨了一声，抬手揽住了凌远的腰，生怕他临阵脱逃。李熏然除却简瑶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对于亲吻更是毫无经验可言，他吸吮着凌远的唇瓣，不多久就没了主意，转而讨好似的舔了舔对方的嘴角。
凌远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警官，我打算拒绝你的建议。”凌远说着撇开了李熏然揽着自己的手臂，脸上倒是带着笑的。
“啊？”李熏然想再去捉凌远的手，却被躲了过去，立刻紧张了起来，以为凌远是在拒绝他，不禁露出了十分可怜的表情。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却被凌远反客为主，重重摁到了墙上，后脑勺由于惯性直接磕到了门，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等李熏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凌远的舌尖正灵巧地掠过他的上颚。他下意识地想合上牙齿，却被凌远狠狠掐住了下巴，不得不好好张着嘴任由对方攻城略地。凌远的吻是富有技巧且有着强大侵略性的，他强行纠缠上李熏然缩在牙齿后边的舌头与之共舞，李熏然想要配合却跟不上他的速度，涎液顺着嘴角滑了下来。他被凌远亲得缺氧，脑子懵不说，腿也有些发软，若不是凌远及时撑住他，他可能要顺着墙滑坐到地板上。
凌远见李熏然实在支撑不住，这才放过他。之前还不忘舔去李熏然嘴角的液体。
李熏然有些不好意思，抱着凌远，把脑袋埋在他的颈间。明明表白的是他，先凑过去亲人的也是他，最后却被对方的一个吻搞得丢盔弃甲方寸大乱，这算什么事。
凌远拍了拍李熏然的脊背，安抚着害羞起来的情人。
“我认为李警官不需要试用期。”他说着笑了起来，“直接录用，到岗学习。”
-tbc-
昨天我问好基友，我家攻被受亲到腿软怎么办，急，在线等。
她发了一个明显在看戏的表情跟我说，你这样很危险啊~
然然，你真的很危险啊（手动笑c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