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灯
第一部分的尾声，想了想还是写一下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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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在40岁生日的下午，把李熏然从家里轰了出去。
不为什么，主要是小孩儿太粘人了，老男人不习惯还吃不消，于是把人赶到了门口，还把签好的复职同意书以及体检报告扔给了李熏然。
“回去复职。”凌远关门前这么跟李熏然说。
李熏然不乐意，有些讨好地说：“哥，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我明天再去复职也行啊。”
“不。”凌远毫不留情地拒绝，他可不想生日只剩下生、日。
李熏然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凌远已经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他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正打算挠门泄愤，凌远却又开门出来，二话不说就把钱包塞进李熏然的大衣口袋，又为他缠上围巾。
“外边冷，别感冒了。”凌远说着，脸上似有笑意。
李熏然的脸颊蹭过凌远的指尖，傻乎乎的直乐呵。凌远看在眼里，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脸颊。
“早点回来。”凌远说完，又向李熏然确认了一下晚餐的菜谱，过了挺长一段时间，李熏然才得以离开。
李熏然的车还停在刑警队，他又不好开着凌远的车招摇过市，看时间还早，索性乘上公交，兜兜转转好一会儿，竟然把小半个新市都逛过了。
新市的冬季虽有少许萧瑟，但并不寒冷，爱美的女孩儿们一样穿着靓丽的裙装，踩着小高跟，腿部线条十分美好。
他要回局里复职的事情并未通知同事们，这段时间社会倒也安定，大家几乎都窝在办公室里闲得快要发霉。李熏然一出现，立刻就被这群精力过剩的年轻人团团围住，差点大衣都要被他们扒下来。
“副队你回来啦！伤都好了？”李熏然的难兄难弟小宋是这群人里最激动的一个，伸手掀李熏然的衣服这种事儿也是他先挑起来的。
李熏然按住自己的领口，抬脚就踹了宋林的大腿一下。
“都打住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李熏然凶他们，却没什么威严。
“就是没事干呐。”另一个小警帽苦着张脸，“不然副队您回来哪能看到我们，早就出外勤了。”
“嘿，你小子。”李熏然乐了，刚想削他，却被对方敏捷地躲了过去，“闲着不好呀？国泰民安。”
大家想了想，似乎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更加放心地闹腾起李熏然来。李熏然挺庆幸办公室里没有立柱什么的，否则这群三天不收拾就要上天的小伙子们可能真的会抓他去阿鲁巴之类之类的。
半个小时后，李熏然答应明天晚上会带全队人出去搓一餐，这才摆脱了小尾巴们的纠缠，拿着险些被挤皱的牛皮带进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李熏然推门的时候叫了李局一声，严肃而正经。而当他合上办公室的门又是另一个样子了，十分油条的叫了一声爸。
“我回来复职了。”李熏然对自己的父亲说。
李局长的手指间还夹了一根没有抽完的香烟，对李熏然的突然到来十分惊讶。
“你回来了？”李局长说着，顺手就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顺便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
李熏然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当时凌远与自己父亲在电话里的冲突，只觉得明明您跟凌院长表示我身体状况不错就回来上班，怎么我来了您还一副没有心理准备的样子。
李局长心里也懵，一周前听凌院长的意思，自己儿子并没有恢复得很好，这会儿见着人了，不但面色红润，似乎还胖了几斤，脸颊都有肉了。不像养伤，反而跟好吃好喝度假回来了似的。
这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李局长到底是当爹的那个，干咳一声掩饰了尴尬的气氛。
“体检报告给我看看。”李局长敲敲桌面，示意李熏然把档案袋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李熏然很听话地走过去放好牛皮纸袋，自己退了两步，抬腿坐上自己老爹办公桌的一角，随性得不行。
“没大没小。”李局长板着脸训斥了他一句，拆开档案袋，拿起李熏然的体检报告翻看，又仔仔细细看了那张由凌远签好的医院方出示的复职同意书一段时间，几乎要把纸张盯出窟窿来。
“爸，不就是张复职同意书嘛，至于看这么久？”李熏然伸手在李局长眼前晃了晃。
“儿子，你是真恢复了对吧？”李局长向他确认。
李熏然眨巴眨巴那双明亮的眼睛：“当然了。”
“那就好。”李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有些年代的钢笔，在李熏然同志的复职同意书的另一边签上自己的名字，再盖上公章。
“明天早晨，准时上班。”他说。
“好咧。”李熏然笑嘻嘻的回答道。
李局长叹了一口气，手里转着那只钢笔。他从二十几年前就对李熏然着兔崽子没啥办法，过了这么些年，依旧如此。
从前只有妻子才能管好李熏然，只是她走得太早，以至于李熏然被放养了这么多年，好在孩子没走偏，根正苗红。
“爸，你还在用这支笔呢？”李熏然歪过身子想夺走李局长的宝贝，可惜老警察身手敏捷，李熏然没有得逞。
这支派克笔据说是李熏然的母亲当年送父亲的定情信物，李局长始终宝贝着它，李熏然记得自己小时候曾拿这支笔乱涂乱画，结果自然是被亲爹揍得哭都哭不出来。
李局长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他将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的一角，连看都不舍得让儿子看了。
他们父子俩很少有机会像这样消磨时间，李熏然发现他抽烟似乎比从前更凶了一些，就劝了两句。
“我自己有数，倒是你。”李局长点了点自己儿子，“准备什么时候成个家？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会喊妈妈了。”
李局长很忧愁，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姑娘才能制得住自己儿子。
对李熏然而言，李局长这番话绝对是意外的一击，尤其是在他心里有鬼的现在。
“您就别担心我了。”李熏然推诿道，“现在又不是你们那个年代，谁会这么早成家啊……”
李局长几乎要被气笑：“瑶瑶比你还小几岁的，不也结婚了？就是薄教授，好像也比你小个一岁两岁的，忘记了？”
“……”李熏然语塞，结结巴巴地反驳，“他们那是……特殊情况。”
其实他自己这边还更特殊，一时半会儿跟李局长解释不清楚，说不定会被老爹揍掉大半条命，所以李熏然决定过一段时间再慢慢向他渗透。
“哼，特殊情况。”李局长只当李熏然目前没有心仪的对象，提醒道，“自己看着办吧，抓紧点儿。”
“喳。”李熏然从李局长的办公桌上跳下来，半开玩笑地说，“儿臣告退。”
说完了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开溜。
“这孩子。”李局长望着儿子的背影心想，傻孩子内心戏还挺足，不禁笑了笑。
李熏然要离开警局必定要经过办公室，果不其然又被年轻人们一顿闹腾，有几个几乎要哭着喊着副队带我们一起下班吧，李熏然连踢带打，终于摆脱了他们，大衣险些开线，出门前整理好的发型更是一塌糊涂。
要是平时，特别注重形象的李副队肯定相当郁闷。可是这天，他的心情格外好，这些小事儿全然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所以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开上自己的白色奥迪，去给凌远买生日蛋糕了。
“需要些什么呢，先生？”蛋糕店的小姑娘难得见到如此帅气的顾客，说话时眼睛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生日蛋糕，不需要太大的。”李熏然对她点点头。
“给亲人还是女朋友？”小姑娘试探着问，眼睛瞟向李熏然的左手，没有看见结婚戒指。
“是爱人。”李熏然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将手搁在了大衣口袋里，“他喜欢简单的，麻烦美女帮我挑一个。”
小女孩儿听到李熏然说出爱人这两个字，放下了心里那么点不合时宜的念想，专心推荐了李熏然几款蛋糕，最后李熏然挑了一个白色的方形蛋糕。
简单，也贴合凌远的事业。
一切都很好。
凌远做好一桌子菜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他估摸着李熏然应该快回来了，刚想给对方去一个电话，门铃就响了起来。
李熏然按门铃可没有初来乍到时那么矜持，一直按着就不撒手，特烦人，可是凌远喜欢。
从厨房到玄关需要一些时间，凌远打开门的时候，李熏然整个人都靠在门上，突然没了支撑，险些整个人撞到凌远怀里。
“站着都不老实。”凌远扶了他一把，这么说道。
李熏然见着凌远就开始乐，蹭着他的肩膀挤进家里，这才把手里漂亮的方盒子交给凌远。
“蛋糕？”凌远很小心地拿着。
“哥，生日快乐。”李熏然笑着，露出了一侧的虎牙，帅气又可爱。
“谢谢。”凌远也对着他笑。
“对了，还有东西。”李熏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半掩着的门外拖进来，一个挺大的箱子。
“……这是什么？”凌远看看李熏然，又看看体积不小的纸箱。
“给你的生日礼物。”李熏然蹲下来拆开胶带，箱子里隔着的是一个吸顶灯，“我看你客厅的那个灯不爽很久了，今天非把它换了不可。”
李熏然嫌弃客厅的大灯光线太冷，有意想给换一个有暖色光源的，缓和一下家装的冷硬。
凌远敏锐地觉察到李熏然想要参与家庭生活的强烈意愿，自然由着他。
“现在就换？”他问。
“就现在。”李熏然点点头，“螺丝刀那些在哪儿呢？我去拿。”
“还是我拿给你。”凌远将蛋糕搁在茶几上，又从电视柜地下找出了工具箱，“为什么不找安装工人来？”
李熏然把灯抱出来看了看，亚克力材质的灯罩很轻，就是个头比较大。
“哥你不喜欢陌生人来吧。”李熏然回答。
李熏然要比其他人更理解凌远，即使他们认识的时间实在说不上有多久。
凌远不在说什么，走到屋外拉掉电闸，跟李熏然一起换客厅的顶灯。这时天色有些暗了，倒也勉强能看清，李熏然踩着椅子拆灯。他做这种活儿的机会不多，速度也谈不上有多快，然而他对自己来做这件事相当坚持，凌远帮他扶着椅子，偶尔递换几个工具，十分清闲。
专注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的李警官话很少，当他磕磕绊绊的把原来的顶灯卸下来，装好新灯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好了吗？”凌远问他。
“应该没问题，等等把电推上去试试。”李熏然说。
“那就好。”凌远拍拍李熏然的腿，“你先下来。”
“哥。”李熏然叫了凌远一声。
“怎么？”凌远仰望他，不知道李熏然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你能接住我吗？”李熏然笑着问。
凌远还想问他是什么意思，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李熏然张开双臂从椅子上倒下来，骇了一跳，赶紧抱住他的腰，让他摔进自己怀里。李熏然虽然清瘦，但毕竟个子不小，凌远险些跟他一起倒在地毯上，好不容易才稳住。
而时常大脑短路迸发几个坏主意的李警官此时还在凌远的怀里蹭来蹭去。
凌远隐隐有些腰疼，又舍不得责怪李熏然，只能随他蹭到差点静电。
“你呀……”凌远拍了拍李熏然的脊背，刚想转身去门外推电闸，却又被死缠烂打的李警官紧紧抱住了腰，“又怎么？”
“哥，我爱你。”李熏然将脑袋抵在凌远的肩膀，闷闷地说着，如果这时有灯光，凌远就会发现他的脸早就红透了，“也相信你。”
“我也是。”凌远抱了抱他，郑重地说道，“我也一样。”
爱着你，相信你。
☆
那个不大的蛋糕，李熏然吃了一个晚上加三个早晨，后来他说不是凌远亲手做的蛋糕他再也不吃这些东西了。
当天晚上李熏然也收到了凌远送他的礼物。
小区的门卡以及打开凌远家两扇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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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祝大家新年快乐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