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楼/无差相关 谢绝转载 拒绝质疑人物和KY的评论 作者不凶 急了锤人
 
 

【然远】 One more time , one more chance (下)

  BE/HE 双选项 安心看安心看

      9000+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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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痕迹李熏然见过不止一次,干涸的喷溅血就是这样的。

  身为刑警的敏锐使得李熏然紧张了起来,陈旧的血迹、超过一个月没有启动的座驾以及同样落灰的家……凌远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有车不开、有家不回?

  李熏然在心里已经有了个最可怕的猜想,可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拿出了手机,想打一个电话给凌远,只要确认对方还好就可以了。他的指尖微微发颤,竟然连手机都快握不住了,只能改用双手操作。李熏然翻过自己的电话簿,那么多号码和标签,却没有哪一个是凌远,这让他感觉更糟糕了,好在凌远的手机号一直都在他的脑子里从未被遗忘,于是输了一组数字,拨通了凌远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Sorry !  The number you dialed ……”

  一定是凌远在这两年间换了号码。李熏然这样安慰自己,将手机胡乱往口袋里一揣,纠结到底是应该去楼上找凌远还是回家乖乖等着。

  他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先回家,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自己的奥迪边,慌慌张张地冲进驾驶室,扣上安全带。

  等凌远到家,只要自己问了,凌远一定不会再隐瞒什么的。李熏然启动座驾,就在他打算将车从车位里倒出来的时候,心里的不安被探究心理掩盖了过去。于是他松开了方向盘,重新拿出了手机,在浏览器搜索栏里打上了“新市第一医院”“院长凌远”等几个关键词。在点击“搜索”按键前,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样除了凌远的简介还能搜到些什么呢?

  可很快,李熏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搜索结果的第一页显示的新闻如出一辙:

  新市第一医院院长凌远陈尸医院停车场

  仇杀?谋杀?新市第一医院院长凌远遇害

  诸如此类,李熏然已经没有心思看下去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先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就像只要看不见,他就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熏然红着眼眶狠狠捶了几下方向盘,手开始还有些疼,但很快就麻木了。他坐在驾驶座上缓了至少有三十分钟,才重新发动车子,不过他改变了主意,在回家之前,他必须先去一趟局里。

  一路上李熏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担负思考推敲事情始末的重任。到达新市公安局附近后,他近乎机械的将车随便停在路边的某个车位,再走向办公大楼。

  “诶?头儿你怎么回来了?”大家对李熏然的突然到来表示惊奇,原本那么一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年轻人赶紧坐直了身体,省得李熏然又说道他们。

  “回来查点东西。”李熏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扫了一眼办公室在座的几位同事,除了小王以外,果然每一个都是生面孔,在这些人面前,李熏然并不希望自己表现得过于失态。

  “好嘞,头儿我帮你开电脑。”李熏然暂时失忆的事情只有小王和上级知道,小王不确定李熏然是否已经恢复,还是选择了帮衬自己老大一次。

  “谢谢你。”李熏然跟着小王走到本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用自己的警号登上了公安局的内部网络,谢天谢地这两年间他没有想过要变更密码。

  凌远倘若在新市范围内遇害,这个案子肯定会转到刑侦支队,只是不知道当初具体是由哪个小队负责的,可不管由谁负责,案件信息在内部均有详细记录。

  李熏然没有使用检索功能,而是按照时间顺序由近及远查看,他们负责的案子以盗窃、诈骗居多,凶杀案的性极其恶劣,所占比很小,可每个凶杀案后边就有一个或者几个因此破碎的家庭,因此侦破力度很大,以此保证在最快速度内破案。

  事到如今,李熏然依旧无法相信凌远会遭遇如此不幸的事情,毕竟这近一周来,对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看得见摸得着。

  直到代号为0721的凶杀案资料映入眼帘。在被害人一栏,赫然写着“凌远”二字。

  李熏然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尽管不论是在情感上还是理智上都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可他终归还是在这一刻把丢失的记忆都找回来了。

  ☆

  一个月前。

  那是个还算凉爽的早晨,前几天台风过境带来了丰沛的雨水以及比较可爱的气温,李熏然和他刑警二支队的同事们刚连夜突审完一个诈骗团伙,一群人都累得够戗,只想着下班了能回家或者回宿舍好好睡一觉,然而事与愿违,在几个小伙子相互撺掇着想去买个早餐填饱肚子的时候,局长一个电话下来,表示有个发生在第一医院地下停车场的凶杀案转到了他们所在支队。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沉重了起来,大约在这通电话的三十秒后,李熏然就领着这群小伙子们赶往案发现场了。当时他们还没有拿到案件的初期资料,李熏然还在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凌远可能会觉得有点难办吧。

  但很快,随着案件资料的到来,李熏然绝望了,凌远再也不用思考危机公关了,因为这个凶杀案的唯一被害人恰恰就是凌远本人。

  当李熏然和他的队员们来到案发现场时,出于保护现场的需要,那里已经拉起隔离线,整个地下停车场都被封闭了起来。法医和取证人员是同李熏然他们一起到达的,现场还算完好,至少被害人还在原来的位置。

  第一医院是公安局的定点合作单位,刑警进医院的几率很高,在场几乎所有队员都和凌远有着几面之缘,在面对完全陌生的被害人时,他们尚且能保证内心的平静,而这次有几个感情丰富些的队员已经红着眼眶把牙咬得咯咯直响。

  “都冷静些。”李熏然先行戴上塑胶手套和口罩,尽管他知道不管队员们有多沉痛,最不好过的那个人还是他自己,“不要被情绪影响了工作。”

  这些话是李熏然说给队员们听的,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李熏然觉得特别古怪,明明凌远的尸体就在自己眼前,他依旧认为这只是个拙劣的玩笑罢了。

  凌远在工作日总是穿着西服,七月的新市通常热得人想要天天呆在空调房里,也就这几天温度马马虎虎,李熏然知道凌远其实很怕热,但他只要他出现在第一医院里,就代表着整个医院的形象,所以他必须着装足够得体。

  大家都仰仗着他,一刻都松懈不得。

  此时的凌远也穿着合身的西装,打着领带,正是如此李熏然才觉得现实真是太过残酷,凌远的浅色衬衫已经被鲜血浸染得快要看不出原色,胸腹部的刀口多得要数不清,他的脸还算干净,只是显示出了失血过多后的苍白以及死亡带来的沉寂。李熏然在他的跟前半跪下来,碰了碰凌远已经变得冰凉的指尖,在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到,就是单纯的想碰触对方而已。

  李熏然不忍心仔细观察凌远身上的伤痕,可是那么多刀伤,肯定很疼吧。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物证人员说着开始拍照保存证据。

  李熏然听见有人很小声地表示了疑问,毕竟凌远说得上高大,在面对歹徒时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这一度让他们的侦查方向指向了凌远的熟人和亲属,在排除了绝大部分没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人后,才有一个实习医生道出了真实原因。

  凌远的遇害时间被确定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在那之前凌远连续做了四场难度极高的手术,工作时间超过了三十小时。他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实在太累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给这位实习医生做笔录的两位警员一个有半天时间没说话,只顾着抄笔录,另一个趴在办公桌上哭了两个钟头。李熏然没心力安慰他们,只是想着快些让整个案件水落石出,在案件侦破工作完成前,凌远的遗体不能归还家属、不能火化,只能暂存于法医室的冰柜里,李熏然不想凌远一直呆在那么冰冷的地方。

  当案件快要陷入僵局时,嫌疑人的出现打破了所有人的尴尬,李熏然不得不承认,现实世界才是最优秀的黑色幽默大师,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只是……他认为凌远还算有钱,应该会携带大量现金。

  嫌疑人是个干瘦矮小的男子,有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属于丢到人堆里就绝对再也找不着的那种,但看起来的确不像个好人。

  “就为了不到两千的现金,你就杀人?”提审犯罪嫌疑人的是李熏然和一位强势的女警官,因为李熏然没怎么说话,于是问话的工作基本上都落在了她的肩上。

  “以前他给我医过病,他肯定会认出我的,我也是没办法。”嫌疑人理所当然地说。

  一边做笔录的年轻人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摔,显然是出离愤怒,李熏然转过去用眼神示意了他,他才又把那只笔重新握在手里。

  在场的人都见过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但还真很少有像眼前这个垃圾这么让他们愤怒的。他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犯罪的事实,但丝毫不因为杀害了一位拯救过无数人生命的医生而感到悔恨——即使他也曾是其中之一。

  “能坐上院长这个位置的,肯定收过不少贿赂嘛,您说是不是,而且我听说第一医院的工资可高了,不收红包哪来的那么高工资啊。”嫌疑人无视了眼前几位想活撕了他的警察,转向了面无表情的李熏然,希望得到他的认同,“谁知道他钱包里只有一千多的现金啊,我被抓到的时候还没试出他银行卡的密码呢,警官,你们一定知道他卡里有多少钱吧,是不是有很多?”

  如果可以,李熏然真想当场就朝着对方的脑袋连开几枪,把他的头打爆了才好。可惜谁都没有代替法律的权限,只得强行压抑着一腔怒火做完笔录。

  事后李熏然听说,他的几个队员在笔录后把嫌犯胖揍了一顿,他没有赞许,也没有批评他们,更不会向上级报告自己的失职。

  在凌远的遗体移交给他的亲属之前,李熏然去法医室见了他最后一面。凌远阖着眼,睫毛和眉间都凝着一层冰花,李熏然戴上手套轻轻在凌远的眉间扫了扫,冰霜暂时化成了水,消失不见了。

  “哥,案子破了,你终于可以入土为安。”李熏然对凌远说道,“到时候我不能去送你了,就现在来见见你,希望你不要生气。”

  这是他一年来头一次跟凌远独处,只是凌远再也不能说些什么了。

  ☆

  李熏然和凌远分手的导火索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那天李熏然带着伤从外边回来,他半开玩笑地跟凌远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原本以为凌远会心疼他,安慰他,谁知凌远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能不能对你自己上心一点?你哪次受伤不是可以避免的?”凌远把李熏然推坐到沙发上,他自然是心疼李熏然的,可更多的还是后怕,李熏然能带着伤回来一次、十次,难道还能这么回来一百次?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李熏然被凌远可怕的表情唬住了,小声地为自己开脱,“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伤,主要还是被扎到衣服嘛,伤口都不用缝针……”

  “好你个李熏然,不怕死是吗?”凌远气得绕着客厅走了足足一圈,又问,“这次伤到哪了?”

  李熏然没说话,用手捂了右侧肋骨以下的位置。

  “你不要每次受伤了都嬉皮笑脸的,总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凌远几年下来从没有这么大声的和李熏然说话过,更别提训斥对方了,可这次他认为自己再不说明白李熏然就不会重视这个问题,于是狠狠骂道,“这次只要捅你的人刀法好那么一点,你的肝脏就会被刺穿,大量失血会让你撑不到医院就昏迷、甚至就那么死掉,你真的明白这有多严重吗?!”

  李熏然望着凌远,心里还挺委屈:“这不是没事儿吗……”

  凌远的怒气值在李熏然的这句话后终于满格了,紧接着他就说出了最不该说的那句话:“我看你还是别当刑警了,趁早把这工作辞了干点别的什么都好,省得没钱又没命的。”

  在此之前凌远从未表达过他对李熏然工作的不满,李熏然一听就惊了,敢情他的事业在对方眼里是这么不值一提?

  “凌远,你可以说我不够小心,可不能这么说我的工作。”李熏然站了起来,“你治病救人很高尚,我们当警察的也是在保障广大群众的生命安全啊,你凭什么看不起警察?”

  凌远正在气头上,他几乎没听清楚李熏然在跟他说什么,只是觉得对方有错在先还跟自己呛声,就觉得更生气了:“警察那么多,也不缺你一个。”

  凌远承认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是足够自私的,别人当不当警察他管不着,可他不希望李熏然时不时就有生命危险,身为医生的他最明白人的生命有多脆弱,就像一朵成熟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他完全忘记了李熏然就是个别人指东他就往西,把墙撞破都不会回头的倔强货,他的话不能让对方回心转意,反而使得李熏然只顾着维护自己的工作了。

  两个人一时间争执不下,谁都没有让着谁,心都被对方的冷言冷语深深刺痛了。

  “既然你这么不满我和我的工作。”李熏然盯着凌远说,“那我们只能这么算了。”

  凌远没有立刻领会李熏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试探性地问:“你要和我分手?”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李熏然甩下这么一句话,他刚从外地回来,旅行袋还放在鞋柜边,这会儿要走连整理行李都不需要,拎上就麻溜滚了。

  说来李熏然觉得自己很矫情,明明是他提出来要分手的,在离开凌远家的前一秒他还在想,只要凌远出言挽留,他就乖乖跟对方道歉,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可是凌远给他的只是沉默。

  “凌远,你说我工作忙又危险,你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手术台一站没半天下不来,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干脆去大学当个老师什么的,对你来说带带学生总会轻松一点吧?”李熏然没敢回头看此时的凌远是什么样的神情,他接着说,“你做不到,你没有办法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也别对我指手画脚。”

  李熏然听见凌远似乎往自己这里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脚步,他自嘲地笑了笑说:“我都快忘了,现在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说完李熏然拎上旅行袋,离开了他这四年来一直定义为家的地方。

  之后的一年里,李熏然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凌远的话的确伤害了他,但他立刻就用语言如数奉还了,他没胆子去跟凌远服软,只是有时候不得不去第一医院,在看到凌远的时候会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观察一会儿。

  他知道凌远是一个很独立的人,有没有自己其实都能过得不错,可能正如他之前所想的,还是他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凌远值得更好的人,李熏然这么一想就打消了要与凌远复合的念头。他万万想不到,等待着自己的居然是和凌远就此天人永隔这件事。

  在嫌疑人被移交法办后,李熏然无意间听说,凌远在遇害前已经向医院提交了辞职报告,等人员变动结束后就会到新市医科大任教,单凭凌远的资历去医科大任职有些埋汰,所以院方、医科大甚至卫生局三方争执了足足一年,才不得不在凌远的坚持下答应让他回归学术研究。

  凌远有些执拗,但说不上任性,他照着养父养母给指定的方向一步步走向了成功,如果要说任性,那么这辈子只有两件事真的让他任性了一次,一件是接受了李熏然的求爱,另一件则是按着李熏然的一句气话辞掉了院长的职务。

  只是然后,再也没什么然后了。

  ☆

  在凌远的葬礼后,关于凌远的死,坊间有着许多传闻,当地媒体更是捕风捉影,为了博取民众关注刻意歪曲事实。有了媒体牵头,看不惯精英群体的人就把凌远当成了靶子,无外乎是说他为富不仁才会有这种报应之类,偶尔有同行和曾经的患者帮凌远说几句公道话,也迅速被充斥着不满的闲言碎语掩盖了过去。

  失去凌远对于李熏然来说已经是个难以承受的事实,这些诛心话无疑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当然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否则凌远的污名可能又要多上一条。

  李熏然在庞大的心理压力下苦苦支撑了一个月,紧接着就在这次意外受伤的时候一股脑丢掉了两年的记忆,或许在潜意识里,他认为那才是自己最好的时候——有一个尽管不能常回的家,还有一个他深爱着的人总在等着他回去。

  回想起一切的李熏然有些意外自己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只是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久久不能言语。

  不知过了有多久,小王和几个小警察也都过来问候了他一番,李熏然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这串号码李熏然倒着都能写出来,正是他先前拨通却被告知是空号的那一个。

  是凌远。

  李熏然调整了一下情绪,接听了这通电话。

  “哥。”李熏然低低叫了声凌远。

  “熏然,你去哪儿了?”电话那一头凌远的声音有些飘忽,信号不怎么好的样子,听起来都失真了,“不是说只去买菜吗?菜都在冰箱里了,你呢?”

  李熏然可以想象出凌远正站在厨房里,打开冰箱后哭笑不得的样子。他和队员们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不要吵,自己则向外走去,并对凌远说:“我一个人在家觉得闷,就出来转转,很快……就回。”

  “那就好。”凌远像是笑了,“我等你回来。”

  李熏然知道自己遇到了不太科学的事情,可凌远是人是鬼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还能看见凌远,还能和自己说话就足够了。

  驱车赶回凌远家时,已是暮色四合,李熏然在一楼对着窗子观察了自己好一段时间,直到保证自己情绪正常、凌远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时才乘电梯上楼。

  李熏然走进凌远家,玄关到客厅都沐浴在温暖的光线里,一切都是他曾经熟悉的模样。李熏然很想伸手揉揉已经湿润了的眼眶,可他还是忍住了,硬生生把泪水全都憋了回去。他顺着室内的楼梯来到了餐厅,凌远在厨房里面对的流理台,正在熟练地打蛋花。

  “哥,我回来了。”李熏然望着凌远的背影,鼻子又开始发酸,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

  “回来得正好。”凌远将手里那一小碗蛋液倒进锅里,用筷子搅散,“汤好了,你洗洗手就能吃饭了。”

  “好。”李熏然应了一声,却还是杵在原地。

  凌远将汤端出来搁在餐桌中间,看着李熏然挺疑惑,问道:“怎么还不去?”

  李熏然来不及解释,刚一张口眼泪就掉了下来。相比之下凌远显得十分淡定,他走向李熏然,把正在哭泣的对方圈在怀里。

  “你都想起来了对不对?”凌远一手扶住李熏然的腰,另一只手则轻轻拍着李熏然的脊背,帮他顺顺气。

  “我真的……很后悔。”李熏然哭着说,“如果我还在,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了,那个混蛋是有预谋的,之前的一周都在跟踪你,我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别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太累了。”凌远抱了抱已经开始因内疚和悔恨而颤抖的李熏然,“这不是你的错,别归罪于自己。”

  李熏然摇了摇头,胡乱擦了擦脸,努力给了凌远一个笑脸:“好在哥你回来了,不然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凌远的身体变得透明了,瞬间就恐慌起来:“不、不要这样,哥……我错了,一直都错得很离谱,别再离开我了,求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你回忆起我已经死亡的事实,我就没有办法再存在下去了。”凌远说着看了看自己再也无法碰触对方的双手,从容地说,“但至少这一次,我们可以好好告别。”

  “不……”李熏然央求道,“哥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跟你走的。”

  “胡闹。”凌远有那么一瞬间是恼怒的,但很快就缓和了下来,“别任性,不要让我担心。”

  李熏然点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他十分紧张地盯着凌远,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凌远就会消失不见。

  何况凌远看起来真的很快就要消失了。

  “要说后悔,我又何尝不是。”凌远对李熏然笑了笑,“如果我不是那么要面子,你能走到哪去?事已至此,我希望你今后能好好的。”

  “我知道了,不会再让哥担心的。”李熏然的眼泪还是收不住,但他也笑了起来,至少到最后,他不想只看见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那就好。”凌远的身影越来越透明,逐渐消失不见了,他仍然笑着与自己心爱的大男孩诀别,“熏然,再见了。”

  “再见。”李熏然对凌远说道。

  凌远颔首,他向李熏然伸出手,好像是想要拂去他脸颊上的泪水,李熏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哪里还有凌远的影子呢?只有桌上尚有余温的那碗汤显示了凌远真的曾存在过。

  ☆

  九月。

  炎热的夏季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树上的蝉们依然正发出扰人的声响,远远近近连成了一片。这是李熏然第一次来公墓看望凌远,不是清明时节的公墓几乎看不到什么活人,只有清洁工对抱着一大束火红色的玫瑰来看望逝者的李熏然抱以同情的眼神。

  “每次我送你花,你都表现得很喜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最喜欢哪一种。”李熏然弯下腰将花束放置在凌远的墓碑前,“所以我就挑了最俗气的红玫瑰,你要是不喜欢,可要记得告诉我。”

  他仔仔细细地抚过凌远的名字,并说:“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太想你,省得你又不放心,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棒?”

  几滴雨水悄然落在了玫瑰花瓣上,李熏然仰起头望了望天。

  万里无云。

  

  -FIN-

  喜欢看BE的孩子们看到这边就好啦!想看HE的就往下走XD 

  

  ☆

  正望着天的李熏然忽然眼前一黑,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奇怪的机器里,一群人正像看着具尸体似的盯着他。

  “李先生,你还好吗?”一群人中站在最前边的女士问道。

  李熏然眨巴眨巴眼睛,此时的他满心的问号,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着三个问题他只能回答头一个。

  “那个……是这样的,我们的游戏设备中途出了点问题。”那位女士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唤醒你,请问有没有觉得身体不太舒服?需要我们打120吗?”

  李熏然觉得自己好像身体还好,但对于医院情绪十分抵触,立刻就说:“不去医院,我不想去医院。”

  “那……我们联系您的家人?”这位女士在游戏开始前是跟每一位内测玩家交流过的,当时她对帅气又漂亮的李熏然很有好感,觉得他彬彬有礼且逻辑性很好,结果几个小时过去对方直接变成了李三岁,她觉得自己也是不能好了。

  而此时的李熏然显然还在状况外,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凌远也不在了,真的是孑然一身再无亲人,于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家人。

  这回在场的所有人都慌张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再怎么危机公关都没用啦!

  “对了,紧急联络人。”人群中一个比较平凡的男子一拍脑门,“所有内测玩家不是都填了表格吗?找紧急联络人准没错!”

  一群人呼啦一下就散开了,有些去翻文件夹找李熏然填的表格,有的则去给李熏然打了一杯温开水,剩下的在祈祷这位李先生的紧急联络人不要太难缠。

  凌远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快步走出手术室,将电话接起来。

  “您好,是李先生吗?您弟弟在我们这里……”拿着联络单的小姑娘说完恨不得嚼舌自尽,她慌慌张张地改口说,“您是李先生对吧?呃你弟弟现在出了点小状况。”

  凌远莫名其妙,心想自己还没接到过这么拙劣的诈骗电话,可出于强迫症他还是跟对方说:“我不姓李,也没有弟弟。”

  对面的女孩“啊”了一声,她把手里的单子晃得直响:“可是我没拨错电话啊,您的电话是188XXXXXXXX对吧?李先生的确在紧急联络人一栏填着您的号码,名字写的是哥……”

  凌远这才反应过来:“李熏然吗?”

  对方如获大赦:“没错没错,就是李熏然先生,他参与我们游戏内测时出了点问题,现在思维比较混乱,又不肯去医院,我们只好打电话给您了。”

  “……”凌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啊对了李先生……噢漏,先生您贵姓?”女孩儿问。

  “免贵姓凌,凌远。”凌远没心思跟对方纠缠,又说了一句马上就到,把电话撂了。

  这姑娘在打电话的时候,李熏然就握着水杯在边上瞅着,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哥,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直到小姑娘挂了电话转过来问李熏然:“李先生,为什么你哥姓林不姓李呢……表哥还是……?”

  李熏然立刻就把一次性纸杯给扔了,吓了人家小姑娘一跳,他一把抓住了想要开溜的女孩问:“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快被吓哭,吸溜着鼻子说:“好像是叫林远……”

  李熏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和女孩儿道了歉,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疼,绝对不是在做梦。他推开了每一个想要阻止自己离开的人,乘电梯来到了一楼,站在门口等待凌远。

  大约在十分钟后,钯银色的奔驰车滑到了他的眼前,紧接着凌远就从驾驶室下来了。他的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没有放下来,西装外套也忘记穿,明摆着就是匆忙赶来的,他皱着眉看了眼大楼,几乎在同时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李熏然。

  有那么一瞬间,李熏然觉得所有声音都远去了,他看见凌远嘴动了动,好像是他问他怎么了。李熏然激动极了,好像血管里的血液都要开始逆流了似的,他像一颗小炮弹似的冲向了凌远,直直撞进对方的胸膛。他紧紧抱着凌远,几乎是哭着把脑袋蹭进他的怀里,直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熏然,你先放开我。”凌远直拍李熏然的背说。

  “哥……”李熏然哭了个稀里哗啦,可怜得不要不要的,他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和凌远说。

  “停停停,你先听我说。”凌远眼前发黑,一把捂住了李熏然的嘴。

  “唔。”李熏然应了一声。

  “别抱,扶我一下。”凌远说。

  李熏然急忙扶住凌远,很是无辜地问:“哥你怎么了?”

  凌远忍着痛闭了闭眼,随后咬牙切齿地说:“腰闪了。”

  

  -FIN-

    小小解释一下,因为前天情绪糟糕,气得昨天只睡了四个小时,整个白天浑浑噩噩,晚上写了一会儿撑不住就早早睡了。

    凌晨两点醒过来刷了一下LO,看见有人问什么时候更,我就想啊,不能再拖了,还是写吧。从凌晨马不停蹄地写到现在,还挺爽哒!真的没有你们想想的那么可怕是不是呀XD

    关于HE的结局,不是强行HE,一开始就是这个设定,之后有一篇番外会大致把前因后果写写,主要还是要!撒!糖!顺便让大家见识一下我能不能OOC到一个新的高度。

    总在OOC,好方好方。

28 May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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