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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不惑 29 谎言 (李熏然 X 凌远 )

29 谎言

  本章基本熏然视角。

补全文可走 →       而立不惑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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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熏然捏着那根长发,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底泛上来。他忽然想起了凌远对于出柜的坚决拒绝,再联系现在他与陌生的女性的接触,李熏然几乎可以推断出凌远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看好。

  他们或许会闹掰,然后凌远会再一次走进婚姻的殿堂。

  不,凌远不会这么做的。李熏然的视线落在了那一箱车厘子上,凌远对他的关心从来没有少过一份,这点他是很清楚的,他也记得凌远望着自己的眼神,其中的担心与关切是不会骗人的。

  李熏然心说,自己不应该这样用恶意揣测凌远——即便他做的只是合情推理。

  他神色焦灼地绕着凌远的座驾转了两圈,还是抱着车厘子回了凌远家。在等电梯的间隙,李熏然不断地告诫自己,等会儿不能像个怨妇一样质问凌远是不是跟某位女性有过什么比较特殊的接触。

  他们是恋人,本就不该质疑对方感情是否忠贞的。

  李熏然随着电梯到达凌远家的楼层,还未踏出来时就看见凌远正站在家门口等着自己。凌远逆着光,身后暖黄色的光线像是给他镶上了金边似的,他披着一件针织外套,有些慵懒地斜倚着门框,线条看起来比工作时柔软了许多。

  “怎么这么慢?”他语速很慢,完全不是责备的腔调,听起来倒像是在调情。

  李熏然无力地想,凌远怎么这么可恨啊,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还是足以令自己怦然心动。

  “不小心错过了一次上行的电梯。”李熏然三两步跑向凌远。

  “你刚才出去没穿外套,别感冒了。”凌远接过李熏然手里的车厘子,把对方让进屋里。

  “我皮实着呢。”李熏然揉了一下鼻子说。

  “自己的身体,还是注意些。”凌远搂着李熏然的肩膀,把他往餐厅的方向带,“下班回来又忙活了这么久,该饿了。”

  李熏然确实是饿了,只是有事压在心里,吃饭时就少了些革命热情。他这段时间情绪一直都比较低落,饭量勉强与平时持平,于是凌远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饭后凌远洗了碗,回头发现李熏然还坐在餐桌边,就问他怎么了。

  “我只是想呆在可以看见你的地方。”李熏然解释道。

  这个解释十分合理,凌远坦然地接受了恋人对自己的那几分依赖,他走向李熏然,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哥。”李熏然抬头望向凌远,并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什么事?”凌远直视着李熏然的双眸。

  “今天下午你不是说要早些回来的吗?”李熏然修长的五指悄悄环住了凌远的手腕。

  凌远对于李熏然的小动作毫无察觉,他的表情相当放松和从容:“后来医院出了点事,耽误了。”

  如果是以前,李熏然肯定会被凌远糊弄过去,可表面工作做得再好,心率终归不会骗人,李熏然从凌远加快的脉搏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

  凌远在对他撒谎。

  “是这样啊。”李熏然对着凌远笑,心却好像在慢慢变冷、变硬,“下次告诉我一声吧,不然菜会凉的。”

  “好。”凌远的手慢慢抚过李熏然的鬓角,仿若深潭的墨色瞳仁里满是柔情,“只要是你期望的,当然好。”

  这句话倒不是谎言。李熏然感到矛盾,他不懂凌远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他从未懂得凌远这个人。

  李熏然不得不承认,想看透凌远实在太难太难了。

  ☆

  直到第二天,李熏然还是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他快速翻阅着手里的纸质资料,眼睛却始终停留在一个地方,显然没有看进去任何信息。

  刑侦二队的办公室随着外勤人员的离开变得冷清,李熏然翻动纸张的声音就十分吸引他人的注意。留守人员之一的宋林看了看他们的副队长,又瞅了瞅不远处的简瑶,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

  宋林偷偷指了指李熏然,示意简瑶做点什么。

  简瑶明了,起身去茶水间给李熏然冲了一杯绿茶,回来搁在李熏然的手边。

  “喝点水?”简瑶半倚着李熏然的桌子说。

  “好,谢谢。”李熏然摸了摸杯子边缘,水很烫,果然是简瑶的一贯风格。

  “熏然,我们之间是不是除了谢谢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了?”简瑶低声问。

  “怎么会?”李熏然笑了笑,“薄教授呢?”

  简瑶不说话,指了指局长办公室的方向。

  “噢,这样。”李熏然靠着椅背,“等会儿他发现你在开小差怎么办?”

  “就这一回。”简瑶拍了拍手,“熏然,我觉得你今天嗯……有点焦躁。”

  李熏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怀疑地说:“没有吧……”

  “哎,你跟我说实话。”简瑶的脸颊有些泛红,李熏然知道这是她遇到感兴趣的事情时的表现,“熏然,你是不是恋爱了?”

  李熏然怔了怔,心说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脑回路真是不一般,思维跳跃得跟跳过龙门的鲤鱼似的。简瑶无心的一句话蓦地挑起了李熏然倾诉的欲望,他很想告诉简瑶自己与凌远的恋情以及目前陷入的信任危机,幸福的事情无法与他人分享,痛苦的心情也无法通过语言得到纾解,太难受了。

  “果然是有?”简瑶睁大了眼睛,一副兴奋的样子。

  “想什么呢。”李熏然环起手臂望着简瑶,“当然没有,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而已。”

  “是吗?”简瑶吐了吐舌头,就她的发小目前的姿态来分析他的心理的话,双手环胸是一种典型的防御姿态,常出现在人们否认一件已发生的事情、拒绝他人的靠近或者问题的深入,换言之就是“这件事的确是这样,但我不想承认”的意思。

  简瑶虽看出了问题,不过她还是选择尊重李熏然的意愿。

  “好吧,”简瑶说,“熏然,我们是同事,更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将来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李熏然笑着说,眉头总算舒展开了。

  “瑶瑶,走了!”薄靳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板。

  简瑶闻言又拍了拍李熏然的肩膀,随后急急忙忙地跟上薄靳言的脚步,离开了公安局。

  李熏然看着薄靳言与简瑶一齐离开的背影,不禁想,他和凌远会不会有这么一天?方才他对简瑶说自己没有恋爱的时候,内心对于隐瞒恋情的内疚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倒是一种类似于报复的欣快感占了上风。

  他仔细剖析了自己的心理,不禁觉得有点后怕。

  李熏然一点也不想成为一个内心扭曲的混蛋。可要说他究竟有没有怨恨凌远,大抵还是有一些的。

  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尽可能地压抑着,将他们塞进内心深处一个无法被挖掘到的角落里去。如果凌远因为他的负面情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李熏然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话虽如此,当凌远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表现得格外关心的时候,李熏然还是会觉得怪异。

  李熏然绝望地发现,他还是产生了无法避免的动摇。

  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信任凌远了。

  ☆

  凌远感觉到,李熏然正在慢慢和他拉开心理距离。

  大抵是从李熏然的工作重新走上正轨开始,他们能坐下来好好聊一会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起初凌远只当是他们工作忙,回来顾不上说话而已,可很快他就发现,李熏然已经不愿意向他敞开心扉了。

  为什么会这样?凌远有些茫然地想。现在的李熏然就像一个被捞上岸的河蚌,凌远能把他握在手里,却没办法打开他。

  总不能把他扔进滚水里煮了吧?

  凌远对此感到困扰,可更多的还是心疼,那个曾经阳光又帅气的大男孩如今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越来越沉默,看似成熟稳重,实际上是心病使然。

  或许他们应该谈一谈。凌远想道。

  与此同时,正在工作中的李熏然被现任局长叫进了办公室。

  “陈局。”李熏然点了点头,算是和陈局长打过招呼。

  “熏然,这段时间还习惯吗?”陈局长关切地问。

  “已经能跟上进度了。”李熏然实话实说,“我不能总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我的组员们在外边跑来跑去。”

  “这你不用太担心,只是对你,我另有安排。”陈局长说,“江州接连出了几个大案要案,人手严重不足,我局将从刑侦队三个支队中借调十人至江州,你愿意带队吗?”

  江州这座城市李熏然还算熟悉,刑侦队的三个队长需要坐镇本市,让他这个和江州公安局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副队长带队过去,也算是合情合理。

  陈局长的确有自己的考量,李熏然目前很难融入这个已经离开太久的大团体,倒不如借调出去,他相信老友的的孩子一定能带着实绩回来,到时候一切定会与现在有所不同。

  “熏然,你们洪队今年即将调任,到时候我想提你上去。”陈局长说,“以你的资质和经验,我认为是很合适的。”

  “我愿意带队。”李熏然平静地说,“至于其他,还是从长计议吧。”

  陈局长望着李熏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头,他说:“其他几名组员的名单也已经确定了,江州那边情况很紧急,你们明天出发,现在早点回家准备一下吧。”

  李熏然答应下来,在谢过陈局长后走出了那间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办公室。当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一份此次借调人员的名单已经搁在了李熏然的桌面上,借调十人,刑侦一队和三队各出四名队员,而李熏然所在的刑侦二队只有宋林将与他一同前往江州。

  倒也没什么。李熏然拿上车钥匙,不再逗留。

  他离开了局里,却没有依言回家准备第二天所需的物品。李熏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不太愿意在这么糊里糊涂的时候跟凌远有过多的时间相处。

  新市的一条宽阔美丽的滨海公路,初春依旧寒风料峭,李熏然将车窗打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争先恐后灌进来的冷风让他有点脸疼。他行驶在这条新市最漂亮的公路上,余光可以看到一片灰蓝色的海洋以及浅金色的人造沙滩。

  这并不能改善他糟糕而纠结的心情,他不止一次扪心自问,自己和凌远的症结在哪里,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

  就在他驱车漫无目的乱转的时候,凌远给他打了三通电话,发了数条短信,李熏然看见了,却没有及时给凌远回复些什么,直到一个小时后,他才心虚地向凌远表示自己正在加班。

  凌远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叮嘱他记得吃晚餐。

  从前都是李熏然三番五次地对凌远说,你的胃不好,三餐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而现在他变成了更让对方担心的那个。

  李熏然悲哀地发现,自己开始用谎言来敷衍凌远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非常讨厌。

  当李熏然回到家时,凌远已经睡下了。

  每次李熏然晚归,凌远总会将小灯从玄关一直开到卧室外的走廊,这一天也不例外。李熏然缓缓穿过客厅,走向下行的阶梯,略显昏暗的暖色灯光很温馨,李熏然小心翼翼地进了主卧,凌远已经睡熟,他怔怔望着对方片刻,拿了换洗的衣服折回走廊,去主浴室洗漱。

  洗完澡他在主卧和客卧之间犹豫片刻,还是很难抵御自己对凌远的情感,乖乖回了主卧。

  凌远睡眠轻,床垫微微陷落的动静使他醒了过来,他摸了摸李熏然的手背,凉得出奇。

  “这么晚回来,很累吧。”凌远熟稔地将李熏然冰凉的双手揣进自己怀里。

  “还好。”李熏然答道。

  凌远还想再对李熏然说些什么,只是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想与自己交流的欲望,便不再说下去了。

  “哥。”李熏然缓缓地说,“我们是不是以后都得这样了?”

  “哪样?”凌远茫然地问。

  “我们的朋友、同事、熟人还有……家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不对?”李熏然问。

  凌远沉默了,紧了紧李熏然的手。

  见他不言语,李熏然恼了:“我们就那么见不得光?”

  是了,症结就在这儿。李熏然明白过来,他的一切怀疑、不安全感均来自凌远拒绝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件事。

  凌远很想否认,即使他起初的确没有出柜的意愿,但经过这段时间,他的思想已经松动许多,真正让他决定彻底隐瞒他和李熏然的恋情的是已故的李局长的请求。

  如果哪天李熏然真的想回头,他不会阻拦,所以在那之前,他不能堵死李熏然的后路。

  即使被李熏然误会,他也不能那么做。

  在李熏然看来,凌远只是沉默着,而这种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明天,我要去江州了。”李熏然将自己的手从凌远怀里抽了回来,上边还残留着凌远的体温,很暖和,“这次借调可能时间比较长,我要带队,责任比较重,可能这几个月不能常联系。”

  “熏然……”凌远喊了对方的名字,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熏然见不得凌远这副神情,他狠了狠心,翻了个身背对着凌远说:“凌远,我们不妨再考虑考虑这个问题。”

  凌远没有立刻回答,李熏然有些紧张地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他知道凌远没有睡着,也不可能睡着。

  李熏然明白自己的言行十分不妥,他正在试图用情感胁迫凌远作出让步,这太糟了。

  夜色中,两个怀揣着同一件心事的情侣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僵持着,直到不久后凌远靠近李熏然,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李熏然的后颈,他低声说:“我会好好想想的。”

  直到这时,李熏然才后悔起来,可是已然无法挽回了。

  他把凌远推得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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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一妖风 生日快乐~

20 Aug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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