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不爱你，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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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远曾对李露远说，每个人都只属于他们自己，以及所爱的人彼此。

    李露远明白，李熏然和凌远作为父亲都足够称职，只是身为孩子的自己，是无法介入他们的感情之间的。她偶尔会听同学朋友说起，他们的父母有很多是为了孩子才被勉强捆绑在一起的，她对此没什么想法，要说有，大概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多些。

    既然选择将就，还是不要活在自我牺牲的病态感动中为妙。

    在感情问题上，凌远和李熏然都是不愿意将就的。李露远从小就被他们的各种亲昵举动闪得直捂眼睛，潜移默化下就对那些喜欢她又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同龄人十分看不上眼。

    “喜欢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偷偷私信我第二天在人前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什么玩意。”李露远气呼呼地抱怨道，之前她对那个学长的确有那么一丁点好感，现在只觉得招子有点瞎。

    当时凌远和李熏然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李熏然听女儿这么说笑得靠在凌远的肩膀上快要喘不过气，凌远倒是从容，一手托着李熏然的下巴，然后拂去他笑出来的眼泪。

    李露远心想自己还能再吃两斤狗粮。

    她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个年头，居然完全不记得他们是否有发生过争吵，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当时李露远正在高三修罗期，成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跑来跑去也麻烦，干脆办了个住校，有天她刚下课，班主任让她不用上晚自习，去医院吧，你家里人住院了。

    李露远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打电话给凌远，才知道是李熏然受伤住院了，书包都来不及拿，攥着钱包就往学校门口跑。

    路上凌远发了李熏然所在的楼层科室床尾给她，李露远看着这条条理清晰的短信息，心才慢慢放了回去。

    她转进病房的时候，李熏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只是脸色难看，嘴唇发白，见女儿匆匆赶来，还笑着喊了一声她的小名。而凌远此时正坐在病床的一边，勤勤恳恳地削了一个苹果，分成几块递给了李露远。

   “这是怎么了？”李露远接过盛着苹果的小碟子，坐在了李熏然病床的另一侧。

    “没怎么，就受了点小伤。”李熏然说得轻松，“我们这些在一线的人哪有不受伤的。”

    李露远本以为他爸爸会说些什么，没成想凌远只是默不作声地拿过另一个苹果，仔仔细细地八等分，再把它们一片一片收拾成小兔子的模样。对比之下，李露远手里的苹果切得简直简单粗暴。

    四十多岁的李熏然已经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公安局长，不过他还身兼刑警队队长的职位，基层一线总少不了他。李露远知道自己老爹就是这个样子，让他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还不如让他风餐露宿惩奸除恶来得舒坦，也就坦然接受了对方受了轻伤的事实，好言安慰几句。

    在李露远来之前，李熏然独自面对着不太说话的凌远，喘气都不敢太大声。这会儿女儿到了，李熏然总算有了点底气，被顺了顺毛后更是开始自我膨胀，笑嘻嘻地对李露远说：“女儿啊你是不知道这次我运气有多好，要是这刀再偏一点现在我可能就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了，你爹地我反应可快了，刀光一闪的时候我就往边上一躲——”

    凌远把手里的水果刀往矮柜上上的盘子里一扔，发出一声脆响，他面无表情地交叠着双腿，看着李熏然说：“所以？”

    李熏然这才知道凌远是真的恼了，脖子一缩就支起身子想往女儿那边躲。

    正是他这下意识的小动作让凌远真正爆发了，他嚯地站了起来，指着李熏然的鼻子开骂：“我们的李大局长可厉害了是吧？不知道这次省厅打算给你个几等功？！”

    李熏然闻言立刻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向凌远求和：“哥……”

    凌远哪里会轻易放过他：“有几个局长像你这样冲在最前头的？这次你是躲过去了，万一躲不过去呢？等着局里给你开追悼会？”

    “怎么能这么说呢，”李熏然在心里叫苦不迭，“我有分寸的，再说了，我总不能让年轻人当炮灰……”

    “你他妈给我闭嘴！”凌远的表情着实有些狰狞，“你再自我感觉好点就不是进ICU了，直接去太平间躺着吧！”

    李露远首次目睹凌远冲李熏然发火，被左一个“追悼会”右一个“太平间”说得眼皮直跳。李熏然注意到，很小心地对凌远说：“露露她爸，你吓到孩子了。”

    凌远困兽般在病房里转了两圈，终于扔下这对父女，出去了。

    李露远和她那不省事儿的爹地面面相觑。

    “真吓着你了吧？”李熏然冲着女儿眨了眨眼，他说，“我也很怕的，他已经有好十几年没凶过我了。”

    李露远一脸茫然地点点头，他爸爆粗口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李熏然想跟凌远认个错，谁知道对方电话不接信息不看，李露远找护士台的小护士打听才知道凌远已经开车走了，八成是回家了。

    直到这时候，李熏然脸上才出现了困扰的神情，他被凌远宠着惯着太多年，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后想迅速反应过来都不容易。

    李露远把凌远刚才剩下两瓣没来得及削的苹果也弄成了小兔子的样子，只是没有他爸爸切得那么赏心悦目。

    “还吃吗？”李露远端起盘子，里边卧着八只大小一致的苹果兔子，最前头的几个的切面已经开始发黄了。

    “吃。”李熏然说。

    李露远就用牙签一只一只戳了，递给李熏然。后者吃得认真而虔诚，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和他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他就用这一招来哄我。”

    李露远不言语，她明白李熏然只是想向她倾诉，完全不需要她这个未成年的意见与建议。

    即使刚吵完架，李熏然提起凌远时还是带着笑容。在李露远看来，她爹地这十几二十年来外貌上有些改变了，人比年轻的时候壮实了不少，唯有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睛一如往昔。

    李露远想起有次凌远打趣起李熏然的身材，说是你二十多年前还像棵小白杨，现在已经像梧桐木棉的体格发展了。李熏然听凌远这么说，心情还是很不错，他说：“梧桐好啊，比杨树好多了。”

    不是梧桐树，凌远这只养尊处优的凤凰怕是不肯栖息的。

    以凌远的身家和资质，说是人中龙凤不为过，李熏然自知很难达到凌远的高度，能让对方有一个安稳舒心的家庭，他愿意当凌远永恒的大后方。

    只是现在看来，只要他还在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上一天，他们的家就不可能真正安稳，哪怕他已经很少出意外。

    李熏然没言语，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李露远挺担心她爸负气回家后的情况，可李熏然这儿显然更离不开人，父女两个吃完晚饭，李露远就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她背着李熏然给凌远发了好几条信息，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露露，你还是回家吧。”李熏然对女儿说。

    李露远看了看李熏然，没挪窝。

    李熏然说：“我担心你爸，他一生气就不吃饭，一不吃饭就胃痛，你还是替我回去看看他。”

    这叫人还能说什么好。李露远叹了一口气，联系了李熏然的某个下属，请他找个人来帮忙看护。不论怎么说，这家她都得回，否则他爹非半夜自己套上衣服溜回家不可。

    等护工到位，李露远打车回了家。进了家门的她有些懵，家里一片漆黑，怎么看也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她从玄关一路开灯，终于在书房的沙发上发现了凌远。后者阖着眼歪在沙发上，一手抱着个枕头摁在腹部，脸色十分难看。

    “爸，是不是胃疼了？“李露远急急忙忙地跑到凌远身边。

    凌远稍稍看了她一眼，叫了声女儿。

    李露远没有见过凌远这副样子，明白这时候不适合兴师问罪，于是把胃药翻出来，又接了一杯温开水过来。正打算劝凌远吃药，她忽然想起临走前李熏然的话，问：“爸，你是不是连晚饭都没吃。”

    这会儿凌远倒也老实，坦白了自己的确没吃晚餐。

    从情感上李露远能理解凌远，人在恼怒的时候确实很难有食欲，可作为一个有慢性胃炎的人，怎么能不吃饭呢？

    这还是个三甲医院的院长的。李露远腹诽着，心说她的两个爸爸最好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影响身心健康。

    “还是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吧。”李露远好言相劝。

    凌远不为所动，说是真的没胃口。

    李露远懒得再劝他，去厨房煮了一锅白粥，晾到勉强能入口的温度后盛了一碗端给凌远。

    不是她想敷衍凌远，在两个大厨水平的家长的娇惯下，李露远千好万好，唯独厨艺惨不忍睹，煮个粥没有溢锅没有糊底实属不易。

    别的东西她弄好了，凌远不一定吃，但白粥她确定凌远会吃，因为李熏然曾打趣地说过，凌远就是被他用一碗粥骗走的。

    凌远接过碗，果然乖乖吃了一些。空泛许久的胃原本只是隐隐作痛，接受食物的短时间内反而痛得更厉害，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坐在一边的李露远十分紧张，生怕粥出了问题，去厨房尝过之后才放心——味道不怎么样，能吃就行，嗯。

    饭后凌远吃了药，过了个把小时总算是缓了过来，李露远也不知该怎么缓和气氛，傻乎乎地支棱着脑袋地坐在一边观望。

    凌远撑着脑袋看他和李熏然的好女儿，原本以为她已经灵光得快要成精，现在才发觉她居然还不如李熏然年轻的时候会来事儿。

    倒也没什么不好，凌远想，他们的女儿将来也不会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露露，今天是我不对，吓到你了。”凌远说。

    “啊……”李露远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与其被凌远突然的情绪爆发吓唬到，更多的是惊讶与不解，因为之前她从未见过他们两个红过脸。

    “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从前他出任务的时候我总睡不好，生怕他在外地有个三长两短，这几年他终于不用再往外跑，我心想以后可算没事儿了，谁知道又来这么一遭。”凌远揉着眉心叹气，“大概是我年纪大了，越来越不经吓了。”

    李露远蹭过去，拍了拍凌远的手背以示安慰，又说：“已经没事了。”

    凌远思考了一阵，拿上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外套站了起来，他对李露远说：“你休息吧，我回医院了，不看着他我心里不踏实。”

    李露远本想跟着凌远一起回医院，可凌远推说在病房不好休息，况且她是高三考生，要保重身体。既然她爸都这么说了，李露远也不坚持，大人之间的事情她没必要掺和。她送凌远到正门口，凌远走之前搂了搂她，亲了她的额头保证道：

    “我会好好跟他道歉，你别担心。”

    李露远这才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第二天大清早李露远带着双份早餐去了第一医院，进病房时李熏然已经醒了，轻声问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想你们了呗。”李露远佯装出生气的样子四处瞅了瞅，问，“我爸呢？”

    “嘘，小声点儿。”李熏然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被子底下，“刚睡着没多久。”

    李露远搁下早餐，才发现李熏然让出了大半个床位，被子下的隆起显示了那里还躺着个人。凌远不习惯在太亮的环境里休息，于是整个人都埋进的被子里，李熏然还得时不时注意着凌远会不会闷着，也就不敢再睡过去了。

    当时的李露远虽然已经长得很高，穿着略显成熟，实际上还只是个孩子，她看着自己的两个爸爸，心里有些羡慕，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中会不会也出现这么好的一个人。

    如果真能遇上这样的人，李露远想，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他，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

-End-

哇！写完啦！其实李露远的感情线我是有想好的，估计大家不会很想在这篇文里看到太多BG的内容，以后写出来会放在子博客里，么么哒！

最近玩《阴阳师》玩得昏天黑地该如何是好……大家借我一点欧气好不好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