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给我一个吻
庄医生挖了个大坑,自己也跳了进去,就看谁来撒土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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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医生用一整个中午的时间来鄙视自己的见色起意,与此同时,季警官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午觉,直到赵寒领着许诩姚檬来看望他。
新城这几天有回暖的趋势,赵寒帮两位女士拿着毛呢外套,姚檬拎着一袋水果,许诩则抱着一捧花束。三个人进门的声响成功将季白吵醒了,季白看着眼前这几位有些眼熟,但不论哪个的名字他都叫不上来,只能给三人一个饱含歉意的笑容。
姚檬看了看许诩,又瞅了瞅赵寒,率先将水果搁在病床边的矮柜上,小心地拉过凳子在季白右手边坐下,一脸的难以置信:“头儿,你真的……不认得我们啦?”
赵寒连忙制止姚檬继续说下去:“姚檬,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季白很有心地记下了那个高个儿女生的名字,坦诚地说:“我的确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姚檬痛心疾首:“头儿你也太惨了。”
许诩默不作声地将花束搁在边上,大部分都是康乃馨,中间还有零星的几朵玫瑰以及满天星,不为啥,单纯的好看。
“这是我们局的宝贝心理学专家许诩,”赵寒一把拉过许诩,把她塞到了姚檬边上,然后指了指自己,“赵寒。”
姚檬和赵寒一唱一和地向季白解释他们近期的工作,自季白在新城受伤后,他们需要审讯嫌疑人、搜集证据递交给检察院,肩上的担子着实不轻,工作之余他们也有来过医院,但很不巧的是每一次季白都在休息,以至于季白住院半个月了,这才第一次见到他们仨。
许诩话不多,在为他们三个各倒了一杯白开水后才问季白:“师父,你现在伤口……还疼吗?”
“还好,习惯了。”季白笑了笑,随后问道,“我以前收你做徒弟了?”
他想,这小姑娘个头也太小了,像个机器小怪物似的,体育能及格吗?
这回轮到赵寒痛心疾首了,他说:“当初你说什么都不肯收人家,许诩当初多努力啊,你一转头什么都给忘了,太伤人心了。”
季白:“哦……”
要是不因为季白现在是个伤员,赵寒都会忍不住敲这位老友一个爆栗,他没好气地说:“‘哦’什么啊?”
季白望向许诩:“对不起啊。”
许诩姚檬赵寒三脸懵逼,沉默许久后姚檬握住了许诩的一双小手说:“天了,现在的头儿也太好说话了,我好不习惯啊!”
许诩和赵寒深以为然。
季白被他们的反应逗笑了,问道:“我以前很不好说话?”
“岂止是不好讲话啊。”赵寒打趣道,“天天板着个脸就算了,你一笑啊把小姑娘们吓得啊,光顾着检查自己的工作有没有什么纰漏去了。”
季白:“……”
姚檬接着说:“不是冷笑就是嘲笑,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许诩坐在一边点点头,拿出笔记本开始画现在的季白,穿着病号服倚在床上的大狮子,一双眼睛圆溜溜的,不像以往那么犀利,但真的可爱多了。
季白打量了姚檬和赵寒这两个人,觉得他们一捧一逗未免也太熟练,试探着问:“赵寒,你和姚檬是不是在谈恋爱?”
赵寒刚拿了杯水,喝了一口就听到季白的话,当即就被呛到,咳得十分响亮,大有气震山河的趋势。姚檬看着着急,都顾不上脸红,给赵寒拍拍背顺气。
许诩的嘴角微微上扬,把这一幕也画了下来。
季白一看就明白了,果然是在谈恋爱啊。庄恕的脸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季白也笑起来,觉得心情很好。
“也是怪了,你什么都记得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赵寒问。
季白不知该怎么回答,就听见许诩说:“不是没发现,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姚檬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这会儿也害羞了,摆摆手求许诩别再说了。
四个人聊了有一会儿,严格来说,是赵寒和姚檬说相声似的说着季白的过往,说他有多么不近人情深沉冷酷嘴巴毒,同时不忘对现在的季白表示喜爱之情。
季白听着自己的那些“光辉岁月”觉得特别有趣,他问赵寒:“你觉得以前的我记仇吗?”
赵寒添油加醋地说:“何止是记仇,简直是睚眦必报啊!”
“这话我记住了。”季白点点头,又望向赵寒,“哪天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可能死定了。”
赵寒沉默了。
过了没多久这位重案一组组长哭丧着脸向季白求饶:“到时候你可别真的跟我计较啊。”
“这个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季白冲他眨了眨眼。
三人陪伴季白的时间不算太长,手术后的季白总归是比较容易疲倦的,跟一行人闹腾了一个小时就累得不行,一不注意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睡了过去。
等季白再一次醒来,许诩赵寒他们自然是已经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为他清理已经缝合的伤口的护士。季白对每天清理伤口的活动已经足够熟悉,加之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的疼痛感已经没有最初那样强烈,所以每一次清创他都变现得十分温顺驯服,护士喜欢好看的病人,更喜欢听话又好看的病人,像季白这种患者简直可以贴在宣传栏里点名表扬,真不是一般的省心。
清创的时候有些凉,季白背上的肌肉反射性地微微收缩,戴着口罩的护士歪着脑袋看了那道伤口对季白说:“恢复得很好,肌肉也没有怎么错位,明天就可以拆线啦。”
季白很客气地向护士道了谢。
“季先生你更该感谢庄医生呀,”小护士重新为季白的伤口添上敷料,等贴好了纱布,她才继续说道,“听说当时时间太紧张,整形外科的医生赶不回来,本来建议等你伤口差不多恢复了再做第二次整形手术,还是庄医生说这不是折腾人吗,他又花了不少时间给你缝合的肌肉。”
若是季白对庄恕更了解一些,他就会明白庄恕会真心实意地为每一个病人考虑,可是此时的他对庄恕这个人的了解程度不会多于名字和职业,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对方的确对他十分上心的错觉。加上自打他有意识以来,护士护工来来去去从不太固定,只有庄恕雷打不动每天都会额外陪他一会儿,这也就是他今早会问庄恕“我们是不是有医患以外的关系”的原因。
也怪失忆后的季警官过于单纯,才会忽视了“庄恕是他的主治医生”这关键的一条线索。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对庄恕太有好感。
“庄医生呢?”在护士离开之前,季白问她。
“庄医生刚加了一场手术,估计得到凌晨才能从手术室出来呢。”护士的声音足够温柔,她接着说,“我来的时候他刚走,估计是没舍得叫醒你,多睡觉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的。”
护士只是想表示“庄恕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生”,可惜被季白的有色眼镜几度歪曲后就变成了“庄恕对自己的关心程度果然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医患关系”。
于是季白对自己和庄恕正在恋爱这件事深信不疑了。
第二天庄恕独自来到季白的病房时,后者的伤口刚拆完线,庄恕仔细观察了季白的背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让护士继续处理。
护士离开之后,庄恕坐在季白一边的凳子上,一双长腿好像不小心就会出溜到床下似的。空气里有清淡的花香正在浮动,庄恕注意到了柜子上的花束,将它拿出去,给底下的花泥加了些水才折返回来。
“昨天同事过来,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庄恕摆弄着那一束花,并没有看着季白,生怕露出狐狸尾巴被季白一脚踩住。
“没有,倒是听了不少自己的事情。”季白这么说着,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
“光辉事迹?”庄恕有些感兴趣。
“他们说我不近人情深沉冷酷嘴巴毒,”季白先是觉得好笑,后来就有点委屈,他望向庄恕,“还说我报复心理特别强,庄恕,我是这么一个人吗?”
庄恕脸上的笑容在听到“报复心理特别强”几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凝固了,在对方提出问题后更是在心里叫苦不迭,不过即使如此还是必须保持微笑。
“要说嘴巴毒,你可比不上我。”庄恕企图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季白一脸疑惑:“可是,我不觉得你……”
“我的大宝贝儿,”庄恕觉得自己成功了,心情又好了起来,还不忘调戏一无所知的季警官,“我可不会对我的病人恶语相向,想见识就等你出院后再说吧。”
季白笑了起来,比起昨天,他的脸色要红润不少,之后他又问:“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的?”
庄恕料不到这人居然如此执着,话题都跑偏了还不忘杀个回马枪,短暂的思考之后,他说:“跟现在的你差不多。”
季白有 一双好看的眼睛,漆黑又深邃,因为记忆的缺失,原本眼中的凌厉严肃消失殆尽,显得有神而澄澈。庄恕看着看着觉得自己有沦陷的趋势,而后说:
“可爱极了。”
庄恕的回答不算完美,但成功地哄骗住了季白,现在季白不想说话,他非常想亲庄恕一口。可惜身上各种各样的管线将他牢牢束缚在了病床上,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对庄恕说:
“庄恕,能亲我一下吗?”季白认为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哪对热恋期的情侣不是成天亲来亲去甚至还能不可描述。
庄恕对季白的小小要求奇迹般地一点抵触心理都没有,就是想再逗一逗对方,他说:“哦?季警官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季白左思右想,飞快地摘掉了指夹,在监护仪的尖叫声中伸长了手臂,从花束中准确无误地抽出了唯一的红玫瑰,递给了庄恕,并说:“不快点的话,护士要过来了。”
庄恕好气又好笑,接过看季白手里的玫瑰花,用它轻轻敲了一下季白的眼睑。季白在花朝自己袭来的时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几乎是在同时,庄恕的手微微撑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季白就感觉到嘴唇一温。
等季白睁开眼睛,指夹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指上,监护仪偃旗息鼓,随着他明显频率过快的心跳滴答滴答。
“满意了吧?”庄恕折下多余的花枝,将那朵实际上不太新鲜的玫瑰别在了衬衣的口袋里。他身材好,又足够高大,白大褂被他衬得活像一件长款西装,加上胸前的玫瑰,比起医生,更像个即将参加晚宴的绅士。
季白觉得特别喜欢。
庄恕离开病房时,红玫瑰依旧盛放在他的口袋里。
“哟,庄医生,哪来的玫瑰?”经过护士台的时候,有人问道。
“病人送的。”庄恕故意做出骄傲的表情,他开玩笑地说,“没办法,太讨人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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