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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不打仗,但是要打架【what?】
☆内含低俗成人笑话,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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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见锋的队伍在枣庄休整,算是暂时过上了安逸的日子。伤员需要救治,交通需要恢复,杜见锋有些忙,心里却很舒坦,一方面是因为打了胜仗,另一方面跟范川有点关系。
比起从前的副官加好友毛利民,范川没大没小了些,但他更机灵,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有时候杜见锋还没反应过来,范川就代他把事情办好了,特别让人省心。
闲来无事的时候,范川就教小战士们射击,端起枪站立时背部弧线流畅而美好,杜见锋远远看着,觉得赏心悦目。
“这的确是个人才。”李光站在杜见锋身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范川,他说,“你就这么绑着他?不让他当个团长什么的?”
“我就乐意这么着,”杜见锋看着李光,半挑衅半开玩笑地说,“政委,连我的人你都想抢?”
“这话说得,”李光笑了,“都是无产阶级战士,怎么就成了你的了?你还想娶他咋的。”
杜见锋不说话了,又扭头看了眼范川,心说这要是个婆娘,老子早把他弄回去了,保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李光本来就是想逗一逗杜见锋,毕竟杜师长还是很不禁逗很好玩儿的一个人,结果没等到下文反倒自讨没趣,他推说自己还有些工作,就先回屋里去了。
杜见锋瞅了范川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下楼走到对方身边,小战士们一看到他,怯生生地喊了声司令,接着呼啦啦地跑了个没影儿。
“跑什么?老子还能吃了你们不成?”杜见锋冲着已经不见踪影的半大小伙子们喊了一声,完了用手肘顶了顶扛着枪的范川,“咱俩比划比划?”
“还来啊?”范川往边上跨了一步,“我刚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跟你比划过了?骑马我快,射击你脱靶了一发,徒手搏击你赢,总的来说还是我比较厉害嘛。”
杜见锋耐心地等范川把话说完,然后迅速抽了对方一记头皮,愣是把范川的帽子都给削飞了,他恨恨地说:“就你记性好是吧?”
范川把枪抱在了怀里,眼睛瞟向屋顶,心想,我说的是实话啊。
杜见锋也不跟范川废话,夺过对方怀里的枪,上膛,哐哐哐朝靶子扣了三次扳机,打完了又把枪摁在了范川的胸膛上,脸要多臭有多臭。
范川接过枪,悄悄揉了揉锁骨,腹诽就杜见锋这破脾气,从国/民党军队再到国民革/命军第八军,他得罪的人肯定不会少,这些人里居然没有哪个把他直接摁死,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迹。
杜见锋等了又等,指了指旁边的靶子:“你还打不打了?”
“不打,”范川卸下枪托,把里边的剩下的两颗子弹倒了出来,揣在口袋里,“长官最厉害,小的望尘莫及。”
“你!”杜见锋知道范川是在揶揄他,当即又想抽人,范川灵活地往后躲了过去,抬脚便走,杜见锋又问,“去哪儿?”
“看马,”范川回过头望着杜见锋招了招手,“要不要一起去?”
杜见锋觉得和范川两个大男人一起去看马简直傻透了,可眼见着范川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转角处,他还是跟了上去,边走边吼:“走那么快干啥!”
范川没辙,只得停下来等他,说起来他也闹不明白了,他刚来的时候只是认为杜见锋这人不太好相处,现在跟对方混熟了,发现杜见锋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熊得不行。
他能活到三十大几,不但归功于仗打得好,还多亏身边的人能忍受他的脾气,范川猜想杜见锋当年要是跟老蒋面对面,老蒋说的话他听不顺耳,估计也是站起来就怼,没在怕的。
范川不禁想,能活到今天,他杜见锋上辈子要积多少德啊。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马厩,范川忽然意识到,都是生在乱世,谁都不比谁更幸运。那匹黄骠马和范川已经混得很熟,这会儿它见着范川,咴咴叫着跟对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个劲儿地点头。范川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奶糖,剥掉了糖纸后将之喂给马吃,马儿三两下就把小小的奶糖吞下肚子,又伸长了脖子舔舔范川的手。
“哪来的糖?”杜见锋拿过刷马的刷子,伸手刮了刮黄骠马的脖颈,理顺它微微卷曲的鬃毛。
“前些天买了几块贿赂它,”范川说着搜刮着自己的口袋,翻出最后一块糖,包装寒碜得很,糖本身也有些化了,他拿着那块糖问杜见锋,“吃吗?”
杜见锋兀自纠结了会儿,小时候家里穷,现在战时各项供应都相当紧张,糖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他更是没怎么尝过,遂还是接过了范川手里的糖果,扔掉糖纸尝了尝,这块糖说不上好吃,甜得发腻脑门儿疼,但他还是含糊地对范川说:“味道不错。”
范川笑了笑,夺下杜见锋手里的刷子,刷干净马身上沾着的污物,抱来鞍子把马备好。
“这马还挺有脾气的,我调了好几天,这才听话点儿,”范川将马的缰绳交给杜见锋,自己又备好了边上的骝马,“咱们把马骑到城外去。”
“又要折腾什么?”杜见锋跨上黄骠马,腿往马肚子上一贴,黄马就乖乖低下了头,杜见锋骑着马走了一段,又调转马头回来找范川,他说,“这马不犟,就是嘴轻。”
范川点点头,骑着骝马往前走,骑了几天好马,今天换了一匹有些不习惯,他们的马不如黄骠马壮实,坐在马鞍上都有点硌屁股。
“怎么?骑多了好马就不习惯咱们的马了?”杜见锋的小腿一下一下轻轻扣着马,黄骠马银色的尾巴跟着节奏一甩一甩,人和马都十分悠闲。
范川撇了撇嘴:“这马好像又瘦了,是不是他们喂马的时候都把食儿匀给它了?”
“我怎么知道,”杜见锋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说,“不过偶尔分了点黄豆,他们都把自己那份煮熟了喂马,这黄马没事儿的时候让他们骑骑过把瘾得了。”
“你以为我不想?”范川忍着笑说,“他们好像是骑过的,让马撂下来了,没见着今天看马房的小同志脸还是青的么。”
“哟,看不出来啊。”杜见锋拍了拍马脖子,“你还挺能的。”
黄骠马有些不爽地打了个响鼻。杜见锋心想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范川和这马都劲劲儿的,真是相似得很。
“说起来,你怎么不给它取个名儿?“杜见锋问道。
“取了名字啊,那就得付出感情了,”范川说,“哪天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值当。”
杜见锋不太能理解,但也说不出“不就是匹马吗”这样的话,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卷着黄骠马的鬃毛玩。
范川嫌气氛有些沉闷了,主动贴过来骚扰杜见锋,他笑着问:“司令,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马?”
杜见锋像看这个傻子似的看着他:“你怎么跟个婆娘似的,马的好坏跟颜色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范川拍了一下鞍桥,“青马脾气怪,黑马体虚,红马皮实啊。”
“你们还有这种说法?”杜见锋想了想,“青花少见,那就青花吧。”
范川和马一并停了下来,杜见锋走出去几米才发现,又停下来等他:“还走不走了?”
“走啊,”范川笑了起来,看着表情有些莫名其妙的杜见锋说,“也就青马最衬你这破脾气!”
“谁给你胆子埋汰老子?!”杜见锋执起马鞭作势要抽范川,“范川,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范川哪里会给杜见锋揍自己的机会,蹬了马就跑了起来,杜见锋也追着他跑,黄骠马脚程更快,可杜见锋始终没有超过范川,两匹马跑了没一会儿便出了城,范川找了片草地让马吃点夹着雪的干草,自己则坐在土坡上,揪了几根芦苇玩。
杜见锋整理好缰绳马镫,走过来踢踢范川的脚尖:“感情你是来玩儿的?”
范川三两下编好一个“花环”,交给杜见锋。
杜见锋接过来,一脸狐疑。
“我来驯马。”范川说。
“哦?怎么训?”杜见锋倒腾着手里的芦苇环,没敢往头上戴,太傻了。
范川将正在吃草的黄骠马拉起来,将缰绳卷起来用马水勒上的颈带穿起来,以免马在跑动的时候缰绳套到腿上。他看了又看,弹了弹它的鼻子:“看它会不会认路。”
杜见锋有些鄙夷:“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范川说,“如果人受伤失去意识,还得靠马把人带回来啊,再不济马自己回来了,将来也能派上用场的。”
杜见锋刚想反驳,范川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一记马屁股:“宝贝儿!回家去!”
黄骠马起扬嘶鸣一声,像一支离弦的箭似的往他们来的那条路跑走了。
“要是它半路跑丢了可怎么办?”杜见锋挺舍不得这匹马。
“跑丢了就说明这马将来派不上用场。”范川说着,悄悄挪到骝马边上,敏捷地爬上马背,“不过我打算再后边跟着它看看。”
杜见锋盯着范川好一会儿,才发现来的时候两匹马,放走一匹范川骑走一匹,那自己呢?
范川显然是明白杜见锋的心理活动的,他踢了踢马,骝马小跑起来,他对还愣在原地的杜见锋说:“去买粮食的车快回来了,您在这等会儿,我先走一步。”
杜见锋当即发作,冲过去想把马背上的范川掀下来,奈何两条腿的终归跑不过四条腿的,望着范川绝尘而去的背影,杜见锋气得要死,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现在铁路走不通,军队的物资都通过刚修复的公路运送,粮食也是如此,杜见锋等了又等,车却姗姗来迟,坐上车的时候杜见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凉透了。
“司令,您……怎么在这儿啊?”一个好奇的小战士问。
杜见锋给了对方一个像是要吃人般的恐怖表情,车里的战士们集体噤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细不可闻。
回到枣庄,杜见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马厩转转,看到那匹黄骠马已经洗了澡,正在被喂马的战士领着吃草,心算是放了下来,紧接着他就打算去找范川,没成想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就更恼火了。
他拎住一个过路的战士问道:“范川呢?”
“我……不知道呀。”被揪住的这位也懵了。
“给老子去找,找到了让他去我那儿。”杜见锋松开手,吼道,“听见没!”
小战士哪敢留在暴风眼,拔腿就跑。
杜见锋回了屋,又一次踹翻了自己的桌子,地图和七七八八的东西散了一地,他气呼呼地杵了会儿,还是把桌子扶了起来,散落的物品也重新归位。
当他整理好一切,范川当真被找了来。
范川的脸有些红,见到杜见锋的时候心情不错,一双好看的圆眼睛十分明亮,他说:“你回来了?”
“废话!”杜见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蹬了一脚桌子,“不回来在郊外喂野狗啊?”
范川瞅了瞅杜见锋,有点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您这是还在生我的气?”
杜见锋瞪着他,心说自己就是这么小心眼儿,咋地。
刚扔下长官独自跑路的范老板表情很是无辜,他说:“那我给您赔罪。”
杜见锋很不客气地问:“你打算怎么给我赔罪?“
范川想了想,说:“我下面给你吃啊。”
杜见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听着听着就听岔了,怒极反笑,他绕着范川走了两圈,揪起对方的后领直接把人甩到了书桌上,范川似乎被摔懵了,腰磕在了桌沿,痛得要命。可杜见锋哪管得了这些,隔着棉裤拧了一把范川他弟,恶狠狠地说:“就你这玩意,切下来都不够老子当下酒菜的。”
范川茫然地“啊?”了一声,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腰疼了,一脚蹬开杜见锋,而后猛地扑上去,把杜见锋摁在地上,一拳下去打得杜见锋偏过头去。杜见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近身搏击更是他鲜少派上用场的长项,这回范川下了狠手,他自然也不会手软,两个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屋子里的桌子椅子全部移了位,等他们终于冷静下来,两个人的嘴角下巴都是一样的青紫。
“你特么脑子里想的都是啥啊?”范川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
杜见锋不说话,舔了舔有些松动的后槽牙,而后哼了一声。
范川陪着杜见锋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说:“面醒好了,我去擀面。”
杜见锋这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
他范川以前可是做过面馆小老板的,自己还一度垂涎对方的手艺。
杜见锋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尾随范川去了伙房。
范川的动作很快,杜见锋进门的时候,他正拿着根近一米长的擀面杖擀面皮。见杜见锋来,范川只是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杜见锋不敢靠的太近,万一范川抄着擀面杖给自己一下,他这脑袋想不被开瓢都难。他不大自在地在伙房里走了走,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跟范川赔礼道歉:“对不起啊范老板,刚才的确是我的错,给你赔个不是。”
“嗯,”范川反应有些冷淡,手底下的面皮被他掀起来,薄得像是能透过光来,他将已经裹了薄薄一层面粉的面皮卷起来,切成一指宽的面条,再小心地摊开,搁在一边,而后拍了拍手里的面粉,继续说,“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开店了,不是范老板了。”
杜见锋道歉时态度向来是诚恳的,他更正道:“是我误会了,范川同志。”
范川这才笑起来,不过因为嘴角疼,笑容有些苦,他把杜见锋赶出了厨房:“得了,您就别再这儿碍我事儿了,面我会让人端到你房间去。”
杜见锋站在伙房门口,来来去去的战士们无一不扭过头看了看他的脸,他这才想起自己也挂了彩,灰溜溜地回了自己房里。
不一会儿,果然有个小战士端着一大碗面条过来,还没进门杜见锋就闻着味儿了。一指宽的面条齐齐整整地码在碗里,上头浇着喷香的卤子,卤子颜色不浅,却是半透明的,里边的肉丁、香菇、豆角和一些时令蔬菜清晰可见,杜见锋用筷子拌了拌面条,发现面条完全没有相互粘连的迹象,十分筋道。
“嗯,这小子手艺不错。”杜见锋表扬了一句。
小战士说:“范老板说,这儿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份呢!”
战时物资紧张,大家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到比较精细的东西了,兴致都很高。比如眼前这位,连自己长官脸花了都没发现。
杜见锋放下筷子,更正道:“是范川同志。”
“哎,范川同志。”小战士点点头,奔向伙房拿自己那份的面条了。
杜见锋吃着面,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还以为自己会是独一份儿,没成想对方把这一片的人都给算上了。
那得多累啊,那么多面。杜见锋边想边翻面条,从被压实了的碗底里翻出了个荷包蛋来。
杜见锋看着那个被藏得严严实实的鸡蛋,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埋头吃面,相当专注。
毕竟,这可是独一份儿的。
-tbc-
萌点奇歪无比,怎么说呢,因为范川和杜见锋年龄相仿,所以特别闹腾(ー_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