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幸与万幸
至少没刀的一章(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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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被送进急救室的时机得当，虽然失血量有些大，但经过科学的救治后并无性命之忧。
比起毫无意识的凌远，负责抢救的医生护士显得更加紧张。大家平日里对凌远十分敬畏，甚至有些惧怕，不能否认的是，这位年轻有为的院长一直都是他们的主心骨，而现在凌远因为急症躺在急救室里，挑大梁的人倒下了，医院又再一次处在改革前期，怎么能让他们不担心、不紧张。
就连韦天舒都有些无所适从，他手里抱着凌远那件前襟上满是鲜血的白大褂，在急诊室外转了又转，几乎要把自己给转晕了。直到护士出来告诉他，院长醒了。
韦天舒三两步奔进急救室，坐在了凌远的病床前，见着凌远的确醒着，就开始数落对方：“凌远，你是不是想吓死我们啊？前段时间叫你好好照顾你的胃，你是把话听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哇啦哇啦吐了一地板的血，想让我们心疼你咋的？”
凌远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他抬眼看了看架子上挂着的血袋，才知道自己胃出血已经严重到需要补充血容量的地步，对韦天舒笑了笑说：“我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这段时间他太忙，的确没有顾及自己那个动不动就想罢工的胃，加上情绪过于激动，血管扩张、最终破裂出血，这是小几率事件，可它真的发生了。
韦天舒哼了一声，大概也是不想在搭理凌远了。
“刚才我们在研究的那个病例的手术……”凌远粗粗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康复时间后说，“明天下午我还是能上手术台的。”
韦天舒立刻制止他：“别别别，有我和小睿在，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虽然你凌远的确是肝胆外科的一把金刀，可离了你我们科也不会周转不灵啊。”
凌远打断他：“三牛，你有必要把话说成这样吗？”
“你还想怎样，我的凌大爷。”韦天舒拍拍他的手臂，“这次你可真是快把我吓死了。”
“对不住。”凌远说着闭了闭眼，有些疲乏。
“总之，你好好休息。”韦天舒说，“还有我和小睿呢。”
凌远天天都泡在医院里，像现在这样作为病人躺在病床上的机会却不多，大概是李睿交代过别人不要过多打扰他，凌远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二十四小时，感觉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刚想落跑，又被韦天舒押着去做了内视镜检查。
他胃出血严重无法进食，恰巧成了做胃镜的良机，韦天舒这么有心的“算计”他，不免让凌远有点感动，插胃管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即使喉咙喷了麻醉喷雾，依旧让凌远很不舒服，但这种程度的不舒服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检查的情况并不好。
胃部的出血点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凌远胃溃疡的区域，良性的溃疡面应该是形状规则、边缘平整、规模较小的，而凌远有一处溃疡却形状不规则、溃疡面大、边缘呈结节状隆起的。这是比较典型的恶性溃疡甚至是胃癌的内镜特点。
凌远自己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至于连这么浅显的癌症表现都看不出来。
“就这么一处，并不能确认就是胃癌。”做完内视镜的凌远喝着水缓解喉部的不适感，他的病床两侧分别坐着李睿和韦天舒，他把自己胃部的影像资料搁在腿上，说话时非常坦然，“等活检结果吧。”
比起他的从容，韦天舒和李睿就要紧张许多，韦天舒望着天花板抖腿，李睿的两只手握成拳搁在膝盖上。
“别穿着白大褂抖腿，什么形象。”凌远瞥了韦天舒一眼，有点嫌弃。
韦天舒不抖腿了，对凌远说：“你不着急，我替你着急还不成吗？”
“有什么可着急的，”凌远说，“结果又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就算这次活检结果是阴性，将来院长你还是要频繁的进行取样活检。”李睿拿了凌远搁着的资料看了看，觉得情况不太乐观。
“我知道，”凌远说，“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就算真是胃癌，这也算发现及时，接受系统治疗后痊愈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能一样吗？”韦天舒嚷嚷起来，“治疗后五年内没有再次患癌可以被称为‘痊愈’，但这个比率你是知道的，十年、二十年的生存率就更不用我来告诉你了，凌远，你才刚四十，这也……”
四十岁的人患癌，活到六十岁的可能性已经十分渺茫，能像凌远一样平静对待的人真不多。
“我不是都说了，这还没确诊吗？我怎么感觉你们现在就想把我绑进手术室了。”凌远努力活跃气氛。
只是韦天舒和李睿不太领情，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如果凌远确诊为胃癌早期，那么不用凌远多说，他们真的会把人绑到手术台上。
他们不说话，凌远只能自说自话，大抵是药物的原因，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尽快开始运行医患双向评价制度，伤害林医生的嫌疑人可以受到法律的制裁，等这两件事办好了，即使我不在，也能安心了。”
韦天舒和李睿听着这话，寒毛都要炸起来了，当即就要发疯，李睿质问道：“什么叫做‘你不在了’，啊？”
凌远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更正道：“我的意思是，即使我不在院长这个位置上，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了。”
李睿点点头，又问：“院长，你不会想撂挑子吧？”
“不是这么回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韦天舒抢过话头，替凌远解释道，“院长强行推行医患双向评价制度，已经把卫生局那边惹恼了，今年的评估还没开始，估计真有点悬。”
李睿心想，平时他们看不到卫生局有什么大作为，这时候好不容易有人拿出了个化解医患矛盾的具体方案，他们倒是第一个蹦出来表示不同意了，真有意思。
“这么做值得吗？”李睿问凌远。
“为了你们，当然值得，”凌远的笑容稍纵即逝，神情倒是很柔和，他说，“不当这个院长的话，我真想回归校园，听孩子们叫我一声老师，真好。”
比起院长，凌远向来是喜欢别人能叫他老师的，只不过这个机会太过于难得，以至于他一直都还记得三年前李睿那一声真心实意的“老师”。
“只要你没事，之后想听多少都好说。”韦天舒紧紧握住凌远的手说，“凌远，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们都知道，这种事当真只能听天由命。
韦天舒李睿离开后，凌远终于有了思考别的问题的时间，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母亲有大哥和小妹照顾，他还算放心。医院离了他也能正常运转，他也说不上有多担心。
所以，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人，还是李熏然。凌远想，如果真要说命运的残酷，那肯定不是对于自己，而是对于他的恋人。李熏然的父亲因为肝癌离开人世不足半年，要是自己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凌远真怕李熏然会崩溃。
凌远想，只要在几次活检后能确认自己只是胃溃疡，他一定要拿出时间好好疗养，不给胃部继续恶化的可能，同时，若是那时李熏然依旧坚持要出柜，他一定会在那之前搞定自己的家人同事朋友，将李熏然带进自己的交际圈，不会让对方再因为这件事伤心难过了。
李熏然入院一周，生理指标终于稳定了下来，人也恢复了意识，正在缓慢地康复中。
那几个原本跟他不对盘的刑侦一支队的同事终于相信李熏然之所以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副队，并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公安局长，而是因为他真的敢和犯罪分子拼命的缘故。
当刑警的，哪一个不佩服真英雄，在李熏然住院的时候，他们几个轮流负责照顾李熏然，放下成见后才发现对方不但有本事，又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跟他们印象里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很快就跟李熏然打成了一片。
“副队，上头问你想不想回新城治疗，你是怎么想的？”这天傍晚，小宋拎着保温杯来给李熏然送晚餐，如此问道。
“我……不想回去。”李熏然低着头接过了保温杯，里面是一碗已经半糊了的清汤面，卖相十分凄惨，他叹了口气，失了胃口。
转回新城治疗，他必定会被送进第一医院，李熏然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凌远，因为这样的自己一定会让对方伤心难过。
受伤的这段时间里，他把跟凌远的过往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忆了许多遍，之后他发现，除却凌远希望隐瞒与自己的恋情，对方对他太好太好，几乎挑不出一点错处。
而自己却一直在怀疑凌远对自己的感情，甚至不惜在离开前伤害对方，思来想去，李熏然觉得自己真挺混蛋的。
他食不知味，吃完面后将保温杯交还给宋林。
“对了副队，我把你的手机带过来了，还没开过机，电倒是帮你充好了。”宋林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了李熏然的手机，将之搁在了李熏然的掌心里，“给你打发时间的。”
“谢谢你。”李熏然由衷地说。
“嗨，多大事儿。”宋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当年我受伤，不也是副队你在照顾我么，我先去把保温杯洗了。”
目送宋林离开后，李熏然开了手机，短信息就像雪片般地纷至沓来，占满了他的短信箱。
除去几条来自运营商的信息，其余的部分都来自同一个人。
凌远。
李熏然眨眨眼睛，点开了来自凌远的信息，足足有几十条。
最早的一条是：熏然，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接下来的信息都是凌远在向他讲述近期生活中的小事，有事是医院的趣事，有时是家楼下又开了一家据说味道不错的小店，唯一不变的是，凌远是一直是记挂着自己的。
李熏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随后一滴眼泪就砸在了手机屏幕上，像是一朵透明的小花绽放开来。
他红着眼睛望着屏幕多时，好像能描摹出凌远跟自己讲述这些事时的表情，他缓缓拿起手机，将屏幕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李熏然释然了，他发现自己本不应该胁迫凌远做出任何决定。只要凌远还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在这一刻，思念泛滥成灾。
-tbc-
尽量删减了虐的剧情，一方面是心疼一直期待好结局的大家，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换电脑大纲丢失后我……有些细节真的记不住了QAQ
总之，这篇肯定是HE啦~花一年多请大家吃刀子也太不是人了（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