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惊弓之鸟

又名：不要和季队学做菜【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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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白原先的计划被打乱了。

      他本想慢慢向庄恕渗透“自己记忆正在恢复”这件事，希望对方能做好心理准备，可事到如今，季白感觉自己等不下去了。

      医生和刑警大多都是心思缜密的人物，很显然，季白比庄恕更沉不住气。此时他虽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他能够确认的是：庄恕对自己的感情，要比自己所想象的要深刻得多。

      否则那对戒指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季白有些得意——每个男人在得知未来的伴侣对自己死心塌地都会得意，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庄恕现状的担忧，就算睡眠障碍可以用药物解决，一直服用安眠药并不是什么好事。

      改变了作战计划的季白决定快刀斩乱麻，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他抱着药箱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决定做一些能缓解庄恕紧张情绪的事情，先将“直接把庄恕拐上床不可描述”这个选项划掉，而后选择了“为庄恕做个简单的晚餐”以及“一起出去看场电影”。

      季白估计进行完这两个活动后，庄恕的心情应该会比较好，到时候把整件事和盘托出应该能把给庄恕的刺激降到最低程度才是。

      到目前为止，季白对自己崭新的“作战计划”很是满意，他意气风发地出门买了几样自己理论上比较熟悉的生鲜蔬菜，回来后眼巴巴地估摸着庄恕的下班时间，准备给对方露一手。

      凉拌黄瓜，可乐鸡翅，芹菜牛肉，花蛤苦瓜汤，荤素搭配，清凉解暑，相当完美。

      可当季白来到厨房，发现一切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最容易的是给黄瓜切片，鸡翅倒也记得要先改刀再用调料腌渍起来，可芹菜是连叶子带杆儿一起吃还是只吃杆，他就不太确定了，更别提那块软趴趴的牛肉，季白提着菜刀，横着切还是竖着切都觉得十分费劲。

       季白吭哧吭哧地切完了一斤的牛肉，把肉片搁在碗里的时候他就犯嘀咕了，这怎么看起来有点多啊？

       最后他又切完了一整个苦瓜，总算将菜配齐了。

       他翻出被锅碗瓢盆淹没了的手机，发现从他开始做准备工作到配菜完成，这就已经过了正正一个小时，谁知道庄恕是怎么做到在半个小时内连切带炒轻轻松松搞定三菜一汤的。

       季白心想，做饭这种事，他可以慢慢学，以后可不能再让庄恕这么辛苦了。

       由于备菜时间超过了季白的预估，他想要在庄恕回来之前搞定两个热菜和汤，就得尽可能压缩烹饪时间，季白使尽浑身解数，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庄恕踏进家门时，季白刚把汤搁在了餐桌的正中央。

       庄恕很意外季白会亲自下厨，因为上一次对方自告奋勇地说要炒菜，可惜味道不尽如人意，之后季白就鲜少围着灶台转了。

        “怎么想到做晚餐了？”庄恕换了鞋，笑着走到餐厅。

        “没什么，就是想做饭了。”季白盛好饭，将筷子勺子汤匙排列整理，之后对庄恕说，“洗个手吃饭啦。”

        庄恕依言先去洗手，发现洗手间里也有油烟味，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季白肯定是忘记开抽油烟机了。

        当然，庄恕依旧心情很好。

        二人在餐桌前坐下，季白一直微笑着望向庄恕，端着碗的庄恕压力山大，知道季白正等着自己的表扬，于是夹了一筷子的芹菜，尝了尝后说：“味道不错。”

        季白这才拿起筷子，埋头吃饭，很快，他就觉得不太对了。

        凉拌黄瓜醋倒多了，而且没有咸味；牛肉嚼起来像口香糖，芹菜一点儿都不脆；可乐鸡翅微微发苦；花蛤苦瓜汤里苦瓜超标，花蛤里还都是砂子。

        被庄恕养得已经开始挑嘴的季警官开始食不下咽，反观庄恕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消化眼前这些味道不佳的菜肴。

        季白放下碗筷，伸手去抢庄恕的，着急地说：“都做成这样了，你快别吃了。”

        “没有谁一开始就能掌握好的，”庄恕笑着安抚季白，“何况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专门为我做晚餐，我怎么能浪费呢。”

        季白听着，更加心疼庄恕了，他说：“以后我会比现在做得更好。”

        庄恕颔首：“不如我们从现在开始，分析一下你这次做的几道菜的问题。”

        季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先是凉拌黄瓜，”庄恕用筷子轻轻靠着盘子的边缘，“比起切片，用刀面将黄瓜拍碎，再改刀成断，会脆一些，当然你的主要问题是忘记用盐抓匀黄瓜片了。”

        季白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庄恕说得一点都没错，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酱汁调得不错，值得表扬。”庄恕说。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儿，这招对于季白相当适用，不为其他，庄恕实在不想打击季白下厨的积极性，即使将来对方应该是要做饭给另一个人吃。

        切牛肉时要注意纹路，顺着纹切的牛肉吃起来费事，如果嫌鲜肉不好切，可以先速冻一会儿。炒牛肉前先用热油捞一次牛肉，能缩短翻炒的时间，保证牛肉的鲜嫩。芹菜想炒得脆，食醋必不可少。

        可乐鸡翅收汁时可别开小差，烧糊了总会带一些苦味。

        一碗苦瓜汤绝对用不上一整个苦瓜，花蛤在食用前三个小时应挑出已经死去的部分个体，再用淡盐水浸泡，让它们尽可能把砂子吐干净。

        “做饭不难，关键是，心要细。”庄恕讲完这几道菜的处理方式后安慰季白，“不过季白，你并不粗心，只是实践经验比较缺乏。”

        “只要你不嫌我碍事，我会好好跟你学。”季白真诚地说，“等我出师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好啊。”庄恕说，“我很期待那一天，现在，先把这几个菜吃完吧。”

        季白叹了口气，认命地消灭眼前这几样可以用“失败”来形容的菜肴。

        嫌弃归嫌弃，季白还是一点东西都没给剩下，就连汤里的苦瓜片都被他捞得干干净净。庄恕怕他撑，却看见季白像个没事人似的收拾了碗筷，伴着哗哗的水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倒也快活。

        这种简单的生活，恰恰是庄恕最想得到的。

        也是他即将失去的。

        就在庄恕出神的时候，季白收拾好碗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从背后搂住了庄恕的腰，对这个比自己还高了几公分的同性撒娇：“庄恕，我们去看电影吧。”

       庄恕甚至没问季白为什么突然想看电影，只觉得和对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好好珍惜，于是在等待季白换好衣服后，就把人领出了家门。

       距离庄恕家最近的一家电影院位于一个整体造型有些奇怪的商业广场内，庄恕不太喜欢那里，因为他从来找不到同一家店第二次，好在电影院的位置并不偏僻，夏季夜晚出门逛街的人多，电影院也就跟着沾了些人气。

        “想看什么？”庄恕问。

        季白看着手里的小册子，十分犯愁。

        此时正值国产电影保护月，海外电影只剩下几步动画，季白和庄恕看了一溜质量参差不齐的预告片后，决定看某个港产警匪电影的第二部。

      “来，季白小朋友，拿好我们的电影票。”庄恕将两张电影票搁在季白的手心里，接着说，“我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季白“小朋友”闻着空气里奶油爆米花的香味，觉得心里也是甜丝丝的。他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庄恕的背影，庄恕身量高，站在哪儿都比其他人高出一截，相当惹眼。

       “季警官？”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季白身后传来。

        季白回过头，眼前的女孩他是认识的，她就是林欢，庄恕和他的第一次见面，还是拜她所赐。

        说起来，季白到现在也没闹清楚林欢和庄恕究竟是什么关系，难免有点吃味。

        “还真是你。”林欢笑了笑，表情有些腼腆，随行的两个女孩儿正在对季白评头论足，顺便犯犯花痴。

        “是我，”季白礼貌的笑了笑说，“你也来看电影？”

        “是呀，你……一个人？”林欢说着，视线忽然越过了季白，望向了他的身后，随后有些讶异地出了声，“……哥？”

         原来是庄恕的妹妹。季白也就是这么一想，回过头望向庄恕，这才注意到庄恕的脸色非常难看，并在自己望向他的时候转身跑了起来，爆米花和可乐落在了地上，洒了一片。

        季白心想坏了，庄恕一定是以为自己已经穿帮，电影也不看了，妹妹也不管了，就这么落荒而逃了。

        “我哥这是怎么了？”林欢还在状况外，却眼睁睁地看着季白追着自己哥哥也离开了电影院，难免有些愣神。

        为什么他们俩会一起出来看电影？林欢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季白终于在停车场堵住了庄恕。

      “跑什么？”季白每天晨跑十公里，这会儿小跑一阵根本不带喘的，他拉住庄恕的手臂，把人从驾驶座里拖了出来，“庄恕，你是打算把我扔在这儿吗？”

        “抱歉。”庄恕无法直视季白，微微偏过视线，短暂的停顿之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能说出那句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的台词，“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季白伸手扳正了庄恕的脑袋，迫使对方看着自己，再一字一顿地说，“我的记忆，早就恢复了。”

          庄恕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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