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而立

花了一年多时间终于点题了，飙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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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佳佳还沉浸在好友兄长当面出柜的震撼中，脑子乱得不行，她喝了半杯咖啡才慢慢镇定下来，试探性地对凌远说：“这么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凌远有点喜欢这个说法，对林佳佳笑了笑，并未告诉对方自己的恋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佳佳的好奇心不如凌欢旺盛，凌远不说，她就不过问了，想来能让凌远喜欢的人也是十分优秀的吧。

        “凌院长，这件事需要我帮你保密吗？”林佳佳询问道，“我不会告诉欢欢的。”

        “谢谢你的好意。”凌远对林佳佳的体贴感到有些惊讶，他说，“保密倒是没必要，不过还要请林小姐帮我一个忙。”

          十分钟后，凌远和林佳佳一道出了咖啡馆。

          “这么做真的好吗？”离开前，林佳佳问凌远。

          “就当是相互帮助吧。”凌远半开玩笑似的说，“为了你的男朋友和我的男朋友。”

          大抵是因为凌远的态度非常坦然，林佳佳不再觉得现实中同性相恋是一件怪异的事情，她笑着对凌远说：“祝你幸福。”

         凌远笑道：“你也是。”

         话音刚落，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凌远身后传来。

        “这不是凌院长吗？”宋林拎着打包好的十来杯饮料从同一家咖啡馆里走到凌远身边，“不好意思，没手了，凌院长应该不记得我了，我是宋林。”

         凌远回忆了片刻，说：“记得的，去年你受伤住院，现在应该还好吧？”

         宋林一脸意外的表情，笑着说：“嗨！那算什么伤啊，早好全乎了。”

        “那就好。”凌远说。

         宋林忽然注意到了凌远身后的林佳佳，好奇地问：“这位是……”

         凌远和林佳佳都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描述他们的关系，只好有些尴尬地对宋林笑了笑。

         宋林怎么说都是个刑警，这点眼力见怎么可能没有，不过他的理解好像有点偏差：“原来是这样！打扰二位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队里那帮人明知道我刚从江州回来就使唤我买东西真是。”

         听到“江州”这个地名，凌远似乎想起了什么。等他想明白了，宋林早就走远了。

         当初李熏然离开家时告诉自己，和他一同前往江州的同事就是宋林。这么说，李熏然理应一起回到新城了。

         凌远不在意李熏然为什么没在回新城的第一时间联系自己，一来他们当时闹得有些僵，李熏然有点小情绪是正常的，二来凌远想对方可能还有些工作任务没有完成。

         不论怎么忙，晚上熏然都是要回家的。

         他想着想着，就把身边的林佳佳给忘了。

         “凌院长？”林佳佳轻轻喊了凌远一声。

          凌远这才回过神来，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想起了点事儿。”

         “没什么没什么，”林佳佳摆摆手，“那个……那件事就那么办了？”

         “多谢林小姐帮忙。”凌远说。

          林佳佳当然愿意帮忙，因为她才会是整件事的直接受益人。当晚，她开车回到家楼下，坐在驾驶座上酝酿了半天情绪，终于搓红了眼睛，也下定了决心。

         林家爸妈在家坐立不安了一整个下午，终于把女儿给盼回来了，谁知女儿回到家，直接甩掉高跟鞋，把平日里最宝贝的包往地上一扔，光着脚哐哐哐地进了房间，门一关，压根儿没理二老。

        林父林母一看，女儿这情绪不对啊，在门口劝了半天，才让女儿开了门。

        “哎呀，怎么了这是？”林母焦急地问，“佳佳啊，到底怎么了？”

        “妈，你为什么要让我去丢这个脸，”林佳佳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人凌院长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还单着呢？”

         “啊？凌、凌院长有对象了？”林母大吃一惊。

         “不但有对象了，”林佳佳哼了一声，“还是个男的呢！”

         “这这这这……”老两口都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林母又问，“佳佳，你是说……凌院长现在……喜欢男的了？”

          “是。”林佳佳撇了撇嘴，“所以您别操这个心了，我和凌院长，性别不同不合适的。”

            林母赶忙安慰女儿，一味地拍着林佳佳的手背，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呢？”

           “你赶紧给凌家打个电话，”林父生气了，“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女儿？”

          “这大晚上的，不太合适。”林母说，“明天，明天再说吧。”

          林父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爸，妈，有件事儿我想告诉你们……”林佳佳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有男朋友的，就是怕你们不同意，没敢告诉你们。”

          “怎么会呢？”林母被这事儿一吓，有些神经质地问，“他他他真的喜欢你对吧？你这个男朋友。”

          “那当然啊，”林佳佳眨巴眨巴眼睛，“他就是……年纪比较小，今年刚大学毕业，准备考研呢。”

           林母一听，哪里还管年纪大小，连忙说：“佳佳，你赶快把这孩子带回来吃顿饭吧，啊。”

           林佳佳点点头，心想自己父母的反应跟凌远预测的果然分毫不差，有人想在家里开扇窗，家里人不肯，一旦威胁说要掀掉屋顶，他们立刻又同意开窗了。比起女婿年纪小，还是女婿是个同性恋更让人害怕，不过这种心态也不太对，林佳佳打算将来慢慢扭转父母的想法。

          毕竟，时间还很长。

          凌远这边，时间就不太多了。他赶往超市买了两袋生鲜蔬菜，打算在李熏然到家前准备好给对方接风洗尘的晚餐，同时也要伪造出这段时间有好好吃饭的假象，时间方面着实紧张。

         他将装满了食物的塑料袋搁在后座上，回到驾驶座时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这个日期有些眼熟。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今天还是李熏然的生日。

         三十岁的生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凌远回超市，拿了一盒淡奶油，他记起家里还有一盒日本寄来的抹茶粉，打算自己给李熏然做一个最简单的抹茶千层蛋糕。

        李熏然不喜欢吃那么甜的蛋糕，抹茶千层的甜度刚刚好。

        凌远很开心，一想到李熏然现在和自己在同一座城市，并且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对方，他就十分开心了。

          把时间往回倒转一小时，宋林提溜着十来杯的咖啡奶茶各种各样的饮料回了办公室，饮料很快就被狼崽子们瓜分一空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群人显然是闹过了一通，现在变得正常多了，一个个都乖乖喝着饮料，给了宋林一个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好时机。

          “哎呀，说真的，现在人都挺辛苦的，”宋林说，“第一医院的凌院长你们都知道吧？人家那么成功一人儿，还得赶在休息时间相亲呐！”

            除了李熏然，其他人都不太在意宋林说了些什么。

           李熏然皱了皱眉，问道：“相亲？”

         “可不是么！”宋林有点人来疯，说起话来呱啦呱啦的没个停的时候，“我买完出来赶巧看见凌院长和那姑娘站在外边，有说有笑的，应该是看对眼了吧？”

        李熏然很想问问宋林，那个女人是不是发尾有些卷。可他也明白这个问题才是最奇怪的，那颗迫切想见到凌远的心被这一盆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灭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估计凌远是不记得了，甚至还在这一天跟女人一起喝咖啡。

       他们会说起什么呢？反正总不会说起他李熏然这个凌远生活中的“隐形人”的。

       李熏然想，幸亏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凌远自己已经回新城了，反正今天，他是不打算回家的。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吸引全办公室人的注意力，他对大家说：“其实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请大家搓一餐！你们想吃什么呀？”

       李熏然的这句话效果拔群，队里的刑警们都对给即将升迁的副队过生日这件事十分感兴趣，纷纷提出自觉有意思的庆生活动，都被李熏然一个个否决了。

        最后，他们还是在最常来的饭店要了个大包间，单纯的聚餐，连酒都见不着的那种。

        大家很有心，还给李熏然买了个12寸的巧克力蛋糕，一起唱了生日歌，至于吹蜡烛，李熏然觉得实在是太傻了，就跳过了这个环节。

       巧克力蛋糕有着漂亮的裱花、一层层镶嵌在蛋糕里的新鲜水果和蔓越莓，味道很不错，可对于李熏然来说，还是太甜了，甜得有些腻味。他将没吃完的蛋糕搁在一边，周围是兴高采烈的同事，李熏然却没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反而有些落寞。

       过了一会儿，简瑶来了。

      “瑶瑶？”李熏然见了她，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你跟我来，”简瑶说着，抓住李熏然的衣袖把人往包厢外带，还不忘笑着跟李熏然的下属们说，“把李副队借给我一下哈！”

         年轻的刑警们很大方的说好。

         “熏然，靳言还在楼下等我，我长话短说吧，”简瑶捏了捏李熏然的手臂，“首先，祝你生日快乐，第二，你那么想他，为什么不早点回去？”

         “我是想他，不过他好像并不那么想我。”李熏然很勉强地笑着，“他今天还有约会，被宋林撞到了。”

          “你这脑子啊，怎么碰上感情问题就不灵光了呢。”简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说，“你当面问他都好过在这里逃避现实，给我回家，现在，马上。”

        简瑶说完，进包厢以“李副队忽然身体有些不适”这个蹩脚的理由名正言顺地拐走了李熏然，强行把人弄上车，在路上她和薄靳言轻而易举地骗着李熏然说出了凌远家的地址，直截了当的将李熏然扔在了凌远家所在小区的正门口，然后挥一挥衣袖带不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了一路尾气。

        李熏然不得不佩服自己发小的行动力，他站在小区门口犹豫了半晌，摸摸口袋，发现凌远家的钥匙还在口袋里，终于决定回去看看。

        实际上，除了凌远家，他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回了。

        这里，是他曾以为能成为家的地方。

        当他站在家门口时，他还在想，简瑶说得对，有些问题自己早晚都得面对，逃避是没有用处的。可当他推开房门走进去，暖黄色的灯光和空气中漂浮着的食物的香味立刻让他忘却了正在纠结的东西。

        他只想快些见到凌远。

        李熏然奔到楼上，发现餐桌上已经摆放着几道菜，有节日才会吃的大菜，也有家常小菜，荤素搭配依旧合理，李熏然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凌远的手笔。

        不论荤素，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李熏然喜欢的。

       凌远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很想念李熏然，却被手上的工作绊住了，连转个身都困难，只好说了一声：“熏然，回来了？”

        李熏然闻声寻到厨房，看见凌远背对着自己，正在往做了一半的千层蛋糕上抹薄薄的一层奶油。凌远有轻微的强迫倾向，力求每一层奶油都一样厚薄，做起来也就要比普通人更费事了些。

        李熏然这才相信，凌远不但记得自己的生日，还费尽心思给自己准备了生日蛋糕，他颤声问：“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下午不是遇到了你那个姓宋的同事了么？你们一起借调出去，我想你们应该也是一起回来的。”凌远回答了李熏然的问题，在叠上一层抹茶饼皮之后说，“你再等等我这边马上就好了，还是你先去吃点菜？”

         凌远始终没问起李熏然为什么不在回家前先联系自己。

        李熏然走向凌远，伸手搂住对方的腰，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凌远的肩膀上，他低声问：“要是……要是我没回来，哥你做了这一桌子菜可怎么办啊？”

        凌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笑着说：“这不是回来了吗？”

        李熏然没吭声，过了不久，凌远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砸在了自己的衬衣上。

        “蛋糕还没做好，偷偷给你吃一块用来装饰的芒果吧。”凌远说着 ，用牙签戳了一块芒果递到身后。

        李熏然抬起头，叼走了牙签上的那块金黄色的果肉。

        “甜吗？”凌远问他。

         李熏然先是点头，后来发现凌远看不见，于是说：“甜，特别好吃。”

        “好吃也不能现在都给你吃光了。”凌远道。

        “嗯，知道了。”李熏然紧了紧手臂，让凌远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膛，他说，“我会乖乖等着的。”

         “熏然，祝你生日快乐。”凌远轻声说道。

          李熏然拥着凌远想，这是他最有纪念价值的一个生日。

          幸好，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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