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后盾
想看虐？没门儿！o(=￣ヘ￣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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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我今天为什么会来，你还能不知道吗？”
在养母的反问声中，凌远将韦天舒临走前还没来得及冲的绿茶沏好，轻轻搁在她正前方的茶几上，他的动作十分恭敬，比起对待母亲，倒是更像对待贵客。
凌母觉察到，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她缓了缓，对默不作声的凌远说道：“今天早晨，林老师的父亲打电话给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凌远也不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向凌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的……是真的？”凌母望着凌远，迟疑地问，“你说自己是个同性恋，到底是不是为了拒绝林老师找的借口？你怎么能这样呢？害人家姑娘回去哭了半宿，你都多大人了，啊？”
“妈，妈！您先别着急，慢慢听我说。”凌远焦虑得抿了抿嘴，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模样，他说，“我当时跟林老师说的都是事实，我的确有男朋友，交往……已经快两年了。”
凌母怒上心头，拿起装着茶水的玻璃杯就想让凌远“冷静冷静”，可惜当她拿起杯子，就发现水太烫了，又怒气冲冲的把玻璃杯往茶几上重重一顿，骂道：“凌远，你可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妈，对不起，我知道这事儿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是我让您生气了，”凌远微微低下头，眼神却很坚定，他对凌母说，“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儿，只要他不跟我分手，我是不会和他分开的，如果您见着我觉得烦……”
“你想怎么样？”凌母站起来，抬起手就想打凌远，手最终却拍在了她自己的大腿上，她大声嚷道，“你给我说清楚，凌远，你想怎么做？是你想不认我这个母亲，还是想让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凌远偏过头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凌母被他气得连说了几个你，几乎要背过气去，她站在凌远跟前缓了缓，终于又骂了起来：“凌远！你真是个王八蛋！”
凌远已经有许多年没被凌母这般责骂过，觉得没什么真实感，他在想，凌母这么骂自己岂不是把她自己也骂了进去？很快他就发现，遭殃的是自己的生母和许乐山，反而释怀了。
凌母踢了凌远的小腿几下，她年纪大了，踢人倒也不疼，凌远怕她摔倒，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凌母甚是不悦。
“我能说的已经说完了。”凌远回答道。他不打算解释亦或是掩饰，正因为知道自己和李熏然的感情必然会伤害到一些人，不能再连带着伤害到李熏然了。
“好，那我来说，”凌母冷冷道，“你为了一个外人，就要这么气我？”
“妈，让您生气是我的错，但他对我来说，不是个外人。”凌远看了看气得直哆嗦的凌母，站了起来。他比凌母高了许多，低着头的时候却依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虽然他不认为向母亲坦白事实是一件错事。
瘦小的凌母连着拍了几下凌远的胳膊，然后又按着自己的胸口问道：“那么我呢？我是外人吗？你的妹妹、大哥，老凌对你来说都是外人吗？”
凌远终于慌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妈，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想说……如果您嫌我给您丢人了，我就不给您添乱了。”
“凌远，你自己也觉得，变成一个同性恋是丢人的事情？”凌母冷不防地问。
凌远闻言一愣，忽然想起了李熏然早晨挽留自己的情景，神情慢慢变得柔和起来，他回答道：“当然不是。”
凌母盯着凌远，隔了有一会儿才说：“那么，你怎么会觉得，我这个当母亲的，会因为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感到耻辱呢？”
“……妈？”凌远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是我的孩子啊！”凌母情绪崩溃的哭喊道，“虽然你不是我所生，可是我和你爸爸看着你长大，到现在你都四十多岁了，难道这四十几年还比不上怀胎十月吗？！”
“妈，对不起，你别哭，别难过了。”凌远揽过凌母，这才发现，对他向来严厉的母亲已经佝偻了脊背，成了个弱小的老太太了，他眨了眨眼睛，眼泪也落了下来，“在我心里，你和爸爸一直都是真正的父母，从没变过。”
凌母点点头，抬手抹去凌远脸上的泪水，她说：“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比小岳欢欢多吃了不少苦头，我也知道你做出决定，就不会改变心意，所以我啊，就不劝你什么了。”
“谢谢您。”凌远由衷地说。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条路可不好走，你能保证他和你一样坚定吗？”凌母担心地说，“我不希望你到头来被人玩弄，你年纪不小了，玩不起的。”
“我明白，”凌远笑了笑说，“他虽然还小，但态度只会比我更坚决。”
凌母的重点却是对方年纪尚小，她有些神经质的拽住了凌远的衣袖，她追问道：“那……那孩子不会还没成年吧？”
“妈，您想什么呢。”凌远轻轻拍了拍凌母的手背，“只是比我年纪小些，昨天刚过了三十岁的生日。”
“这样……倒是比我们欢欢年纪还大些，”凌母稍微轻松了些，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他做什么的？靠谱吗？他的父母知道你们的事儿吗？”
“您先坐，”凌远拉着母亲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他重新倒了杯温水回来，认认真真的向母亲解释，“他叫李熏然，是个警察，比你儿子还靠谱，也比你儿子讨人喜欢。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今年春节前也走了。”
凌母原本是不太待见那个把自己儿子拐上歪路的大男孩的，听凌远这么说，忽然就心疼了起来，她对凌远说：“倒也是个可怜孩子。”
当母亲的，多半是不畏惧死亡的，可让孩子孤苦伶仃的独自留在世上，那就是十分痛苦的了。
凌母在凌远说话前又问：“他可有兄弟姐妹？”
凌远摇摇头。
“哎……”凌母叹着气，像给年幼的孩子拍背那样拍着自己的腿，隔了一会儿她说，“既然你定下来了，找个时间带他回家看看吧，我们凌家四十多年前捡回了一个你，现在再多一个孩子也没什么。”
凌远不知道，此时的自己除了对母亲说“谢谢”还能说些什么，在无私的母爱之下，一切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凌母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凌远脾气倔，遇事又喜欢瞒着别人独自解决，让他打打官腔还行，真心实意的说些暖心话，他又害臊，她见凌远现在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干脆让他别说话了，她说：“欢欢已经知道了，小岳那边我回家就告诉他，至于他们接不接受，那就是你和他们的事儿了。”
“好，知道了。”凌远又笑起来。
凌母又道：“要是以后街坊邻居敢说你闲话，我第一个收拾他们！”
自凌远离婚，凌母对他的确有不少怨言，可当她感觉到有人可能会中伤她的这个孩子时，首先想到的却是——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四十多年了，这还是凌远第一次读懂了她，内心十分感激，亦非常感慨。
“他们哪会说我闲话，”凌远对母亲说，“既然您觉得性向并不重要，想来他们也是能理解的。”
凌母闻言哼了一声：“他们哪有我开明。”
“是是是，妈，你最开明了！”凌远乐了。
“小远，你知道吗？”凌母道，“我有很久很久，没能这样坐下来，和你说说话，听你喊我一声妈妈了。”
凌远望着母亲，片刻后他保证道：“以后只要有休息，我就和他一起回来看您。”
凌母对凌远的这个保证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说：“那孩子喜欢吃什么，你回来前记得告诉我。”
“妈，他不挑食，”凌远笑着说，“只要是您准备的，他保准都喜欢，很好养活的。”
母子间的交流由质问开始，又出乎意料地在温馨的气氛中收场，凌远在托人将凌母安全送回家之后，情绪一直很不错，连过来打探消息的韦天舒都觉得奇怪。
韦天舒问：“诶？院长，今天您心情貌似不错啊？”
凌远绕过面前这位老友就想走，只可惜韦天舒的防守技能着实过硬，他没办法突围，只得停下脚步，他对韦天舒说：“你真想知道？”
“那是啊。”韦天舒说。
凌远往后退了一步，跟韦天舒郑重宣布：“我恋爱了，刚才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她很支持我。”
“啊？”这回轮到韦天舒愣神了。
凌远用“就是这么一回事”的眼神看着韦天舒。
“靠，大新闻啊。”韦天舒指了指自己身后，他问，“我能告诉小睿秦老虎小纯他们吗？”
凌远颔首肯定道：“你尽管去。”
韦天舒扭头就跑，跑到护士台那儿的时候他又问：“啥时候把人带来给我们瞧瞧？”
“当然没问题。”凌远说罢，双手插进白大褂两侧的口袋里，迈开步子，回办公室看病历了。
仅仅半天时间，院长恋爱的消息传遍了所有科室，凌远准备上手术台的时候，麻醉师居然还跟他说了句“恭喜”。或许对方只是说着顺口，凌远却感觉自己抓到了象征幸福的小狗尾巴。
只不过，当晚快下班时，一个紧急病患的病例传到了肝胆外科，凌远没能在下班时间离开医院，再次上手术台前，他给李熏然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被接起，李熏然就问：“是不是要加班呀？”
凌远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懂我了？”
李熏然有些得意地说：“一直都很懂的嘛！”
凌远没时间和他贫，匆匆地说：“这场手术还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晚饭你自己吃吧，困了早点睡。”
完全是家庭式的对话。
李熏然却不能让凌远完全如愿，他说：“不，我要等你回来。”
凌远想了想，还是说：“那我尽量早点回。”当然是在病人手术十分成功的前提下。
李熏然欢呼一声，吧唧亲了一口话筒，说了句“我会给你备着夜宵的”便乖乖挂了电话。
十分让凌远省心。
凌远走进手术室还在想，他所能想象的最幸福的生活，大抵就是如此了。
-tbc-
本来要卡下一个情节，不想大家担惊受怕，还是算啦：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