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迎新春(上)
贼心不死地捞一下印调:《弄假成真》印量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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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从机场出来时,来接他的人依旧是他的二哥。
他拉上皮衣的拉链,随意地摘下墨镜挂在了衣服上,问季二:“庄恕呢?”
季二想接过季白的背包,却被季白闪身躲过,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臂说道:“已经在家了,今天一大早就到了。”
季白一听,不高兴了,他知道庄恕肯定是上完班直接乘半夜的航班来的北京,一个晚上没休息不说,听二哥这意思,家里肯定是没人来接庄恕的,他说:“你们就不能来接他一下?”
季二觉得冤枉,解释道:“庄医生先前也没有告诉家里他的具体行程,他到了之后吴婶儿给他做了顿饭,我出来之前他还在你们的房间休息呢。”
季白点点头,评价道:“这还差不多。”
“三儿啊,”季二揽过自己弟弟,带着季白往外走,“你是不是怕我们亏待了庄医生?”
“你觉得呢?”季白瞥了自家二哥一眼。
季二表示目前不太想说话,去年季白把庄恕领回了家,事后妻子跟他说,妈说他们家三儿的胳膊肘向外拐,当时季二是不信的,现在看来——
依旧不是这样,因为庄医生早就是自家人了。
“这么说吧,”季二抿了抿嘴,“你回霖市的这段时间里,妈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季白的表情有些鄙视:“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季二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可是妈每隔十天半个月总会给庄医生去一个电话,有时候庄医生也会打电话到家里,这些事儿你应该不知道吧?”
季白还真就不知道,庄恕从没跟他说过还有这么一茬,他问道:“还有这事儿?”
“最开始是关于老爷子身体的事儿,后来偶尔也会说一说别的,家长里短什么的。”季二对季白说,“弟弟啊,庄医生可是比你好说话多了。”
“以后少烦他,”季白哼了一声,“他平时上班够累了,能不能不要给他找事儿?”
季二感觉自己嘴角的肌肉有要开始抽搐的趋势,他想,自己弟弟这已经不是护短了,根本就是在护食吧?
“这话嘛……你自个儿跟妈说去吧,”季二不敢直面弟弟的怒火,不过还是尽自己所能替母亲开脱,“他们俩挺投缘的,这次庄医生回家,爸妈可高兴了。”
季白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话说回来,他和庄恕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见过面了,太过想念,于是从别人嘴里听见庄恕的事情,他就显得非常焦躁,哪怕那个“别人”就是自己哥哥。
这种焦躁感持续了一路,直到看见自家的大门时才有所减缓。
季二开了门,带着季白进屋,季白迫不及待地看了一圈,愣是没瞧见庄恕在哪,还是二嫂看出了他的心思,告诉他庄医生在厨房做汤呢。
他倒不至于向二哥的妻子兴师问罪,将鞋摆好之后随手将包扔在一边,径直进了厨房。
当庄恕的背影映入眼帘,季白心里的火气和戾气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小半年未见的爱人说第一句话,庄恕却问道:
“回来了?”
庄恕说话时还在切着什么,没有回头。
季白高兴起来,他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庄恕,脸颊使劲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你怎么知道是我?”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庄恕搁下手里的东西,扭头看了看季白,“而且,家里没有谁走路像你这么急的。”
“这不是想你么,当然着急。”季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有好久没见了,庄恕。”
“是,”庄恕坦然地说,“工作太忙,碰不到一起也没办法。”
季白知道庄恕这次飞北京,肯定呆不了几天,他说:“这次让我跟你一起回新城吧,我这次有十天假。”
“好。”庄恕笑了笑,答应得十分爽快。
“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看爷爷?”季白提议道。
“好,我也很想他老人家。”庄恕说。
季白把下巴搁在庄恕的肩膀上,心想庄恕真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他跟庄恕腻歪了一会儿,家里所有人都很有眼力见,没有来打扰他们。隔了有一会儿,季白才想起关心一下庄恕正在做的东西。
“这切的是什么肉?”
“羊肉,”庄恕撇下季白走到一边,在锅里搁了些清水,开了火后才转回来和季白说话,“现在天冷,做个暖身的汤给他们。”
季白很有意见,不过不是针对庄恕的,他望着对方缓了缓,等到自觉不会发脾气了才说:“家里不是有吴婶儿么?”
“剁羊肉这种事,还是得男人来,”庄恕神情柔和,“让她休息会儿吧。”
季白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庄恕都这么说了,他干脆脱了外套,挽起袖子给庄恕搭把手。
焯过羊肉之后,季白见庄恕准备把几味药材一起放进了炖煮羊肉的砂锅内,他指着其中一种有些好奇:“这个是中药?”
“是玉竹,”庄恕说着拿了一片给季白,之后将另一味药材搁进锅里,“刚才放下去的是陈皮,最早搁的是枸杞子。”
季白倒是知道陈皮是用来去除羊肉可能出现的膻味,枸杞子在他眼里纯属点缀,至于玉竹有什么功效,他还是很想知道的。
询问之后庄恕回答道:“清热润燥,生津止咳。”
季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说医学真是博大精深。
开火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庄恕站在灶台前等着汤烧开后关小火,季白怕他闲着无聊,便先起了个话头。
季白说:“庄恕你知道吗,我们兄弟仨有很多年都是被勒令不许进厨房的。”
庄恕对季白略微糟心的厨艺深有感触,他问:“为什么?”
“我们还小的时候家境比现在差点儿,父母工作忙,经常不在家,有天吴婶儿请假,我们看父母那么累,就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季白说着像是已经沉浸在了回忆里,黑亮的眸子里似有怀念的神色。
“比如说……给父母做一顿像样的晚餐?”庄恕问他。
“没错,大哥掌勺,老二切菜,我负责打下手,”季白笑着说,“之前还挺顺利的,一切都准备好了,鸡汤也炖上了,然后我跟我二哥有了点……小矛盾,就打起来了。”
庄恕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
“然后……”季白很受不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大哥要我们给对方道歉,我们不肯,谁也没想起来厨房里还用高压锅炖着鸡呢。”
庄恕大概能猜到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还好你们兄弟三个都不在厨房。”
季白笑得肚子都有点疼:“我们就听见‘轰’的一声,跑进厨房的时候发现,灶台碎了,高压锅的锅盖没了,仔细一看,厨房的窗户也没了。”
他这么说,庄恕听着都有点后怕,也难怪季家父母再也不让这三个孩子进厨房了,反观季白在这个方面是多么缺心眼,直到现在都笑得打跌。
“我们仨满厨房找那只失踪了的老母鸡,最后发现它黏在了天花板上,还是……还是我哥爬梯子把它抠下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季白笑得直拍大腿,“等爸妈回来,我二哥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到没眼看。”
从某种角度来看到现在依旧很怂的季家老二觉得耳朵有点痒。
聊天果然是一件很好打发时间的事情,他们聊着聊着,砂锅里的玉竹羊肉汤开了,庄恕把火调小,季白告诉了吴婶儿汤还需要炖多久,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他们俩多操心了。
这次季白和庄恕分别从霖市和新城来北京时已经错过了农历新年,季家人都知道他们警察医生往往在人们休息的时候最为忙碌,所以没有人会对他们姗姗来迟有所怨言。
晚上,当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的时候依旧十分热闹和开心。
在季白的印象里,母亲向来是个讲道理但略显冷淡的女性,搁在现在说大抵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一类,不过今天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这倒是让季白有些讶异。
家里人问了问他和庄恕的近况,尔后三三两两聊着别的事情,庄恕多数时间都在认真倾听,偶尔搭腔说得都在点子上,与此同时季白把桌子上的菜都尝了一遍,再把自己觉得味道不错的几个菜都夹了两筷子给庄恕,他还算矜持,否则庄恕讲累了一低头就能看见碗里摞起的小山。
不过季白最喜欢的还是庄恕炖的那一砂锅羊肉汤,羊肉软烂鲜香,汤汁浓郁微有回甘。他三两下喝完一碗汤,又伸手够公勺的当口被庄恕用筷子的另一头敲了敲手背。
季白看着他:“怎么了?”
庄恕欲言又止,末了只是说:“多吃点别的,汤少喝。”
季白自然是不乐意的,心说你做的东西却不让我吃,这算是什么道理,他问:“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太热了,”庄恕夹了一筷子糖醋白菜给他,“对你来说太热了。”
季白大概明白了庄恕指的是什么,可是他想,自己在霖市吃羊肉的时候多了去了,也没觉得怎么“热”啊,正巧季家大哥想询问庄恕些医疗系统方面的问题,季白知道庄恕此时无暇顾及自己,于是开开心心地喝汤、吃肉。
他觉得自己吃得并不算多,也就半锅吧。
庄恕发现季白的“壮举”为时已晚,只能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不听话呢”这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饭后,全家人转战客厅,室内供暖很足,比起霖市,北京的屋子里显然是要舒服得多。这天也不是周末,季白曾经的几个发小也不会叫他出去玩,他坐在庄恕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家里人聊天,聊着聊着就在混杂的人声中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家里人已经散尽了,只有庄恕还坐在他左手边的沙发上用手机查看邮件。
季白从沙发上爬起来,身上盖着的衣服落到了地上,他顺手将衣服捞起来,发现这是庄恕的外套。
手指捻着版型良好的衣物,季白觉得心里很暖。
“睡醒了?”庄恕搁下手机,转而对他笑了笑。
“嗯。”季白应了一声,心里还有些奇怪,“我怎么睡着了?”
“从霖市赶过来,会疲劳才是正常的。”庄恕走到季白跟前,向他伸出手来,“时间不早了,去楼上吧?”
季白握住庄恕的手,被庄恕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二人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直到他们俩回到了季白的房间。
这不是庄恕第一次来这儿, 但庄恕还是有些好奇地走过季白放置模型的玻璃柜,季白看着庄恕时常握着手术刀的那只手划过柜面,觉得对方像只披着华贵毛皮的大型猫科动物,从容而优雅。
“你最喜欢的是哪个?”庄恕敲了敲玻璃柜。
季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你。”
庄恕笑着说:“没问你这个。”
季白紧紧盯着他,不说话了。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庄恕却熟视无睹,他接着说:“不过我喜欢这个答案。”
“庄恕……”季白向前走了两步,哑着嗓子叫了对方一声。
只见庄恕抽出了玻璃柜底下的某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副金属手铐,在指间转了转。
他依然笑着,温柔的纯黑色瞳人里似有深意:“季队长,今晚你想怎么玩?”
-tbc-
不卡肉,不卡肉就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