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楼/无差相关 谢绝转载 拒绝质疑人物和KY的评论 作者不凶 急了锤人
 
 

【然远】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 02

02 不平安的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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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来得很快,当凌远和韦天舒为眼前的年轻人做完紧急处理,第一医院的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担架床进了商场中庭。

欢快的音乐声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商场工作人员疏导在场的顾客,让他们为伤者让出一条生命通道。顾客们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让出了过道,医生和护士立刻赶到了凌远这儿,在看到自己医院的院长和肝胆外科主任的时候,他们来不及寒暄,只是朝着凌远和韦天舒点了点头,随即将人抬上了担架床固定好,为伤者输氧。

凌远韦天舒二人跟着担架床往外走,一路上告知医生护士青年的具体情况,方便他们在救护车上采取一定的措施。等青年被抬上了救护车,凌远也跟了上去。

韦天舒来不及思考,一咬牙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上了救护车后,护士为青年测血压,韦天舒则为了手术室打电话回医院进行协调。凌远一时间没了需要做的事情,低头看了看青年。

青年还有意识,他茫然地望着救护车的车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远心里一动,他重新握住了青年的指尖,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就眨一眨眼睛。”

青年闻言,分散的视线慢慢聚焦在了凌远的脸上,然后认认真真地眨了眨眼。他的睫毛又长又翘,像极了一对鸦青色的翅膀,这双湿漉漉的圆眼睛望着凌远,饱含着不为人知的深情。

凌远想,他大概还是想要活下去的罢。

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迟迟没有失去意识,这对医生而言是一件好事,伤者保持清醒,他们就能更清晰地了解伤者的伤势,从而进行精准的诊断。可凌远也清楚,此时身体用以应激自救的激素作用时期已经过去,剧烈而持久的疼痛感绝对能让患者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病床上的青年再被有很高几率能夺去他生命的伤痛中却显得异常安静。

“疼吗?”凌远紧了紧手里愈发冰冷的另一只手。

青年又眨了眨眼。

在韦天舒的通话声中,凌远得知他们医院的医护人员已经做好了抢救这个危重病人的准备,麻醉师、几个科室的医生护士严阵以待,这才放宽了心。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会跟着紧张。要说伤者,凌远见过许多,大部分经他之手的伤者都能活下来,但在手术台上、甚至来不及上手术台就已经逝去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作为外科医生,看淡生死可以说是一个必备技能,刚进医院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为了去世的病人难过自责,久而久之再柔软的心也会日渐麻木。到了那个时候医生们就会发现,只有他们足够坚强,才能够挽救更多的生命,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并不是一件多糟糕的事情。

凌远自认为从业二十余年道行深厚,殊不知自己竟会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被触动心弦,思来想去只能将之一股脑地推给了“吊桥效应”。

“还能说话吗?”凌远又问了一句,而后指了指自己,向青年介绍,“我是凌远,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李……熏然。”青年一说话就疼得开始倒气,但他还是坚持到告诉凌远自己的名字,“我叫……李熏然。”

“好,我记住了,熏然。”凌远虽弄不清对方的名儿是哪两个字,还是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之后说,“你很坚强,再撑一会儿,别睡。”

“好。”李熏然的声音很轻很轻,后来他又说了句什么,却只有口型没有声音了。

凌远学过些唇语,知道对方说的是“我听你的”。

明明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为什么会想用跳楼这么惨烈的方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凌远默默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无法得到问题的答案,因为此时的李熏然根本无法回答如此复杂的问题。

况且人本身就是复杂的生物,失去生存意志的契机很可能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可在此之前,绝对有其他深层次的原因,让这个生命不堪重负。

“你还这么年轻,一定会好起来的。”凌远给青年鼓劲儿道,“会没事的。”

到达第一医院后,李熏然立刻被送进了手术室,因为情况过于危急,术前检查几乎赶不及做,凌远和韦天舒作为最了解李熏然伤情的医生,换上手术服上了手术台。他们站上来时,李熏然已经在麻醉的作用下昏睡了过去,阖着眼睛,表情柔和得像是正在做一场美梦。

凌远却拧着眉,在场的医护人员也没有谁有着轻松的表情,包括平日里最吊儿郎当的韦天舒。他们都了然,如果他们出现失误,那么手术台上的年轻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护士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备皮和消毒,凌远向她点头示意表达谢意,尔后他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手术开始,准备开腹。”

手术开始时,李熏然内出血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足以危及生命的地步,在开腹前他的腹部呈现出了轻微的异常鼓胀,开腹后凌远发现情况基本上和自己预想的八九不离十,腹腔的器官们基本都浸泡在血液里。

“收集血液,做好自体血回输的准备。”凌远吩咐道。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李熏然足够幸运,他的肝脏、肾脏、脾脏等器官都因为坠楼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但到头来没有哪个伤重到需要手术摘除一部分的程度,至少在凌远和韦天舒为他做好止血和器官修复工作时,他身上的零件一个都没少。

由于李熏然身上的伤太多,在处理完最为危急的内出血手术后,其他科室的医生会轮番上台为他处理那些不致命的伤处。

凌远结束了自己这部分的手术后下了手术台,为其他医生腾出了位置。走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监护仪,输血后李熏然的血压有所回升,心律也趋于正常,凌远走到休息室时心想,等李熏然被推出来的时候,估计就和木乃伊差不多了吧。

他在休息室闭目养神了十分钟用以缓解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所带来的疲乏,等他走出手术室,又是那个能让人尊重却不敢亲近的凌院长了。

“院长,这个病人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也没有身份证,现在我们没办法联系到他的亲属,那么手术同意书该怎么办?”一直等候在手术室外的护士长问。

原本手术同意书是要在手术前由病人家属签署的,在未签同意书的情况下进行手术时没办法的办法,毕竟病人的生命高于一切,可这么做,医院就必定要承担许多风险。

现在手术正在进行,可手术同意书依旧没人签,也难怪护士长会着急。

“我先签吧。”凌远接过护士长手里的手术同意书,又伸出手去要笔。

“可是这……”护士长有些迟疑,反倒把手里的签字笔往怀里藏了藏。

“你们别担心,”凌远对她说,“这天塌下来也有我帮你们顶着,怕什么?”

护士长摇摇头,将笔塞到了凌远手里。

凌远一边签字一边说:“这个病人情况比较复杂,暂时由我全权负责,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责任我担。”

这么多年下来,第一医院的医生护士对凌远的这种做法虽有些微词,但实在不好说些什么,业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太多太多,像凌远这般主动揽责任的高层简直是个异类。

凌远实际上并未想得太多,别人处理不好的病人他自己接过来,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觉公关能力不错,另一方面是认为与其让别人捅篓子,倒不如自己累点儿,别出问题就好。

总而言之,此时的凌远不会承认自己对李熏然有什么别的想法,更不会和对方有什么超脱医患之间的关系。

真的要说,大抵是恻隐之心在作怪吧。

这是一个漫长的手术,凌远等了又等,终于看到手术室亮着的灯暗了下来。李熏然被护士们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凌远逮住从手术室出来的胸外科主任,得到了一个还算乐观的评价,医生们做了自己该做的所有事,至于李熏然能否安然度过危险期,还是看命。

凌远打算留在医院观察一晚李熏然的情况。

就在这时,换回常服的韦天舒偷偷站在了凌远身后,凌远早就从重症监护室的巨大玻璃窗的镜像中看见了他,头都不用回,问道:“怎么,想留下来一起加班?”

韦天舒立刻拒绝了:“可别,今晚是平安夜,我还想给媳妇儿闺女儿削个苹果啥的。”

凌远语气不善:“那还不快走。”

“院长,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啊。”韦天舒凑近了些,摸了摸凌远的额头,奇怪地说,“没烧啊……”

凌远面无表情地拍开韦天舒的爪子。

“说起来……”韦天舒甩了甩手,很快又跟没骨头似的挂在了凌远身上,“老凌,你怎么知道这小子要跳楼?”

凌远凝视着玻璃窗另一边的李熏然说:“直觉吧。”

韦天舒揶揄道:“说不定是缘分呢?”

凌远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

韦天舒感到大事不妙,立刻决定在老友打算收拾自己之前赶紧跑路,于是夹着给女儿买的新衣服小跑着往电梯处去了。

韦天舒滚蛋之后,凌远在重症监护室外坐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应该回肝胆外科转一转。他站在护士台看了看病历,苏纯从楼梯口晃悠到他边上,将一个饭盒搁在了护士台。

“小纯?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凌远放下了手里的病历,笑着问她。

“刚才碰到韦大夫了,他说你今晚留在医院,怕你错过饭点,就让我带碗粥上来。”苏纯仰面望着凌远,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有些局促。

“谢谢你。”凌远由衷地说。

苏纯摆摆手:“都是三牛的主意,您还是谢他去吧。”

凌远还想对苏纯说些什么,她却推说还有些事需要忙,先行离开了。他看着对方的身影在走廊的拐角处消失不见,又瞅了瞅护士台最上边放着的饭盒,感到不能辜负同事们的好意,拎上它回办公室,把晚餐问题给解决了。

吃完饭后妹妹凌欢来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回家吃晚餐,凌远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复。凌欢非常遗憾的表示,其实是妈想他了。

凌远明了,在挂断凌欢的通话后,又打回了家里的座机,与母亲简短说明了今天的情况。凌母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叮嘱凌远要注意身体,说是“虽然你正当年,但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别老了落下一身的毛病”。

母亲的好意凌远心领了,正当他想跟凌母再多说几句的时候,右手边的固定电话响了。凌远只能挂掉母亲的通话,接起固话,他刚拿起话筒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那边率先传出了焦急的声音。

“院长,重症一床的患者发生室速了!”

重症一床正是刚做完手术不到两个小时的李熏然。

室速即室性心动过速,常指发生在希式束分叉以下的束支、心肌传导纤维、心室肌的快速性心律失常。室性心动过速可以起源于左心室及右心室,持续性发作时的频率常超过100次/min,并可发生血流动力学状态的恶化,可能蜕变为心室扑动、心室颤动,导致心源性猝死。①

导致室速的原因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由器质性心脏病引起的,另一类则是无器质性心脏病引起。②

李熏然在术后做过一系列的检查,凌远暂时得到对方有心脏方面疾病的报告,基本可以确定这次室速是特发性的。

可当凌远跑到重症监护室时,李熏然的病情已经发生了恶化。躺在病床上的李熏然面色苍白,在监护仪的报警声中,凌远发现对方的脉搏已经消失,血压直接变成了零。

“病人室颤,准备除颤,360j 。”凌远吩咐身边的住院医,自己则给李熏然做胸外心脏按压,一边按一边问,“室速的时候有药物纠正吗?”

“给了利多卡因。”住院医生手忙脚乱地拿来两块盐水纱布,垫在了李熏然心底和心尖的对应部位,随后拿起电极板,望着凌远,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凌远点点头,接过小医生手里的电极板,分别放置在两块盐水纱布上。按下充电键后很快监视器上显示出电量已经达到了所需值。

“所有人离开病床。”凌远告诫所有抢救人员,待他们都站在了安全距离后,凌远才将电极板紧紧摁在李熏然的身上,按压放电键。③

李熏然的身体随着电击弹起,又落在了病床上。

凌远看了眼监护仪,发现依旧没有脉搏和血压。

“准备第二次除颤。”凌远闭了闭眼。

在他站开的时候,已经有另一位医生顶上为李熏然做胸外心脏按压,心室扑动和心室颤动极易造成病人猝死,在发生的头四分钟内抢救成功的几率还有一半,等到四分钟之后则仅剩下百分之四。

急救就是医生与死神的赛跑,哪怕快零点几秒,对于病人而言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电极板第二次充能完成,负责心脏按压的医生后退了一步,凌远再一次进行了除颤。

依旧没有任何改善。

“继续除颤。”凌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依旧相信,此时面无血色、脉搏血压全无的李熏然不会在此时此刻离开这个世界。

“坚强一点,挺一挺就过来了。”将电极板第三次摁在李熏然的身上时,凌远对他如此说道。

这次除颤后,凌远终于看到了李熏然的脉搏出现,血压虽低,但仪器总算能测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监护仪,生怕病人的心脏在短暂的复律后再次出现室颤。

五分钟后,李熏然的脉搏和血压趋于他所能达到的正常值,医护人员总算能松一口气,他们知道,对于李熏然来说,这一关已经闯过去了。

“辛苦大家,现在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吧,我继续盯着。”凌远道。

待在场的医护人员离开,凌远才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在李熏然的病床边坐下。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足足半个小时,看着李熏然的脸色慢慢恢复,像是一位忠诚地为王子保驾护航的骑士。

凌远没来由地想,如果自己守在这儿,死神的镰刀一定不会落在李熏然的头上。

“你……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年轻人。”凌远说着抿了抿嘴,“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见,可我还是想对你说——

你从前可能遭遇过非常可怕的事情,这让你失去了生存意志,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你期待的事情。

希望你能睁开眼睛,自己去看。”

 注:①、②、③均为网络资料。

作为一个文科生我努力理解过了,然而……不好意思还是让医科生见笑了_(:з」∠)_

-tbc-

宝贝们啊,你们千万不要用印调来驴我呀,我很脆(cei)弱的QAQ

01 Mar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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