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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远】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 04

04 莲子心

标题很苦,可是正文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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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手术当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抢救之后,李熏然的身体正如凌远所说,一天好过一天。

    等他度过了危险期,凌远“假公济私”将李熏然安排在了肝胆外科的最后一个病房里。第一医院的病人总是很多,但入院时床位原则上是按从前到后的顺序安排的,末尾的病房满员的几率相对较低,凌远为了给李熏然提供一个安静养伤的环境,也是煞费苦心。

    即使韦天舒偶尔跟李睿凑在一起的时候吐槽凌远偏心,凌远依旧认为这么做是值得的。

    李熏然是一个非常让医护人员省心的病人,从他恢复意识到现在,医生让他伸手他绝不蹬腿,撂脸子这种事更是从未发生过。只是除却描述病情,他鲜少有主动说话的时候,凌远跟他交流总逃不出问一句答一句挤牙膏似的怪圈。

    凌远下班前匆匆赶来看看李熏然的情况,发现对方正在睡着。他给李熏然请的护理人员是个心宽体胖的阿姨,姓徐,性格足够好,成天乐呵呵的,也有足够的气力护理像李熏然这种体格的病人。

    “阿姨,他晚上吃饭了没?”凌远把徐阿姨招到门边,小声地问。

    “还没呢,我已经买回来了,等他睡醒就能吃上的。”徐阿姨说罢,过了会儿又道,“凌院长你对小李比他家里人还上心呢!”

    “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得多照应些。”凌远不咸不淡地回答道,“这段时间阿姨你辛苦了。”

    “不会不会,我照顾过的病人多了,脾气也就属小李好,挺招人疼的一个孩子。”提起李熏然,徐阿姨兴致高多了。

    凌远点点头,代李熏然谢过徐阿姨,离开了第一医院。

    之前凌母一直想让凌远回家吃一次晚餐,她和凌老教授好见一见他们家这个大忙人二儿子,结果出了李熏然这档事,就一直耽搁到了今天。凌远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李熏然的情况稳定了,他就把手头上要紧的工作都处理好,确认当天没有他的手术之后就按时下班回了家。

    下车前凌远拿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它调成静音,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固然珍贵,医院如果出了急事还是不能耽误。

    他到家时,父亲凌景鸿已经做好了晚餐,和凌母一道等着他。

    “爸,妈,我回来了。”凌远进门便说。

    “可算是回来了一次。”凌景鸿走过去拍了拍凌远的肩膀,“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

    “是有点儿。”凌远没有给自己总是不回家找理由,“我应该多抽点时间回来的。”

    “你呀,知道就好。”凌母说道了他一句,“小远,洗手吃饭了。”

    “哎。”凌远应了一声,乖乖洗了手,来到了餐桌前,四处张望了一下问,“欢欢呢?我记得她今天没班儿。”

    “她?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怕你挑她工作上的错处,早就躲出去了。”凌景鸿打趣自己的儿子,“凌院长的威严快要压死她了。”

    “我可没有,”凌远给父母分别盛好汤,“现在我讲求以德服人。”

    凌景鸿与妻子相视一笑。

    晚餐时间过得非常愉快,一顿家常饭菜极大地安抚了凌远略显疲惫的心。饭后父母没有让凌远留下的意思,反而催着他早点回家休息。

    “过年你回不回来?”临走前,凌景鸿问凌远。

    “现在才十二月,怎么就问起过年的事情了。”凌远笑了笑说。

    “今年过年早,”凌母从厨房出来,把一个保温杯塞进凌远怀里,“红枣莲子汤,欢欢吵着要喝,你也喝点儿。”

    “好,谢谢妈。”凌远走过去拥抱了一下迟暮的女士,“过年我会回来,我给你和爸安排了一个全身体检,下周一我让欢欢带你们来医院。”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吧。”凌母说着就把凌远推到了门口,等凌远真要走了,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自己的孩子扯了回来。

    她问:“那个谁……最近没来烦你了吧?”

    凌远寻思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母亲说的“那谁”指的是许乐山。

    “没有,很久没来过了,最好再也别来。”凌远道。

    凌景鸿又交待了几句,让凌远务必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凌远承应下来,离开了家。

    凌远原本的确打算直接回家,直到他意识到手里还提着一罐红枣莲子汤。

    他不怎么喜欢甜汤,但他感觉,有一个人会比较喜欢。凌远原路返回第一医院,拎着保温杯走在医院病房的长廊上让他产生了轻微的身份错位感。

    李熏然看到他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眸子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不过还是被凌远成功捕捉到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凌远将保温杯搁在病床边的矮柜上。

    “挺好。”李熏然言简意赅,眼睛忍不住地往保温杯那边瞟。

    “红枣莲子汤,等会儿喝吧。”凌远拉过凳子坐下,徐阿姨很有眼力见地出门透风去了,凌远又道,“从昨天开始没有给你开止痛药了,应该很难捱的吧。”

    李熏然垂下睫毛,不说话了。

    凌远当他是默认了:“放心吧,我不会说教的,相信该懂的事情,你已经很明白了。”

    “也不是……特别难捱。”李熏然说道,“这种程度我还是忍得住的。”

    凌远看了看对方那条打着石膏的右腿,忽然没了脾气。

    他意识到,自己眼前的大男孩儿不光是一个失意的轻生者,还是一个不畏惧死亡、不害怕疼痛的前刑事警察。

    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他发现李熏然是个内心敏感的人,他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很强,对着照顾他的人总是笑脸相迎,即使在低落的时候也是如此。凌远猜想,他大概是不希望别人因为他而感到困扰吧。

    对李熏然来说,凌远是个例外。

    在凌远面前,李熏然鲜有假笑的时候——他不敢。凌远的虹膜颜色极深,望着人的时候显得非常专注,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一般,李熏然明白,在凌远的这个年纪就能坐上一院之长的宝座,看人的本事总不能比自己差,也就不骗他了。

    所以和凌远相处的时候,李熏然抛却了多余的伪装,就显得异常沉默。

    李熏然没有消极抵抗的意思,只是在多数时候很难产生正面的情绪和想法。在服用对症的药物之后,掌管情绪的区域一片死寂,好在他曾经正常过,模仿正常人的言行与他人交流不算困难。不过如果让他选择,保持沉默是最舒服的。

    凌远从不问他类似“你为什么不笑?”“为什么不高兴?”“什么事情让你难过?”的愚蠢问题,亦不去刺探他的过往。多数时间里,凌远会关心他的恢复情况,然后安安静静地陪他十几分钟。

    凌远在的时间,往往是李熏然一天里最舒适的时候。他不用对着凌远强颜欢笑、不会听见任何虚伪的“理解”,当然也无需防备突如其来的刺探。

    这天,凌远逗留的时间超出了以往的任何一天,久得李熏然都觉得奇怪了,他忍不住问:“凌院长不回家吗?”

    原本有些打瞌睡的凌远听见这么一句,心里是非常开心的。

    因为这是李熏然入院以来,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好奇。凌远对李熏然说:“今天有时间,你一个人呆着也无聊,我一个人在家也是。”

    李熏然的视线落在了凌远的左手无名指上,那里没有任何佩戴过结婚戒指的迹象。

    “哦。”李熏然应了一声,凌远猜想意思大概是“你想呆着那就呆着吧”。

    凌远隔了一会儿又问:“你的右腿能活动吗?”

    李熏然尝试着抬抬腿,事实是不能,会疼。

    “你这条腿上的石膏得过一个月才能撤,骨折太严重了,不过两条腿都得多按摩,防止肌肉萎缩。”凌远对李熏然说。

    “知道了。”李熏然回答。

    “等到我会告诉徐阿姨,她懂得怎么弄。不过今天有点晚了,还是我来吧。”

    李熏然的思维有些迟缓,等他反应过来凌远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凌远已经走到床尾,将他的被子掀开一个脚,并握住了他的左脚脚踝开始活动。

    凌远的掌心的温暖的,指尖却有点凉,触感清晰得让李熏然有些紧张,直接扯起被子掩住了半张脸。

    脚踝被活动开了之后,凌远的双手开始往上走,从李熏然的小腿一直按到了膝盖。他的左腿相对而言受伤不严重,凌远帮着他做了几组屈膝,确认没有问题后换到了打着石膏的右腿。

    等凌远按完,李熏然觉得两条腿都在发烫。

    “好了,起来喝点汤?”凌远拍了拍手。

    李熏然露在被子外的眼睛观察了凌远半晌,终于说了句“好”。

    凌远洗了手,回来将李熏然的床摇起来一些,又给对方的腰后塞了两个枕头。李熏然坐好之后,视线就没离开过凌远手里的小碗。凌远看着有趣,把病床尾部配备的桌子翻上来,推到李熏然的面前,让他自己喝汤。

    李熏然刚拿起勺子,凌远看见他手背上的留置针,于是问:“方不方便?要不还是我喂你吧。”

    李熏然默默握紧了勺子把,用行动拒绝了凌远好心的建议。

    虽说是红枣莲子汤,但凌远带来的汤里并没有一颗红枣,淡黄色的莲子绽开在碗底,却一颗也没有碎。李熏然尝了一口,汤很清,微甜,红枣的香味充斥在了口腔里,莲子入口即化,不需要咀嚼就和汤水一起下了肚。

    “很好喝,谢谢凌院长。”李熏然说。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凌远装作不经意地说,一边在心里记下了李熏然的喜好,还打算找个适合问一问母亲怎么控制这个甜汤的火候。

    李熏然默不作声地把保温杯里的莲子汤全喝光了。

    凌远为了奖励他的好胃口,决定等李熏然睡着了再离开。时间一延长,干坐着似乎就不是个好选择,他洗好保温杯,来到护士台,想找护士要本书。

    他尚且没有当过父亲,但在小的时候还是给妹妹讲过童话故事的,对于自己的朗读水平非常自信。

    “你们这儿有没有闲书?杂志就算了。”凌远对护士台内的值班护士们说。

    护士们以为院长是来做突击检查的,吓得一个个脸都绿了。

    凌远解释了半天,差点没对天发誓自己不是钓鱼执法,终于一个刚轮转过来没多久的小医生给了他一本《村上春树·猫》。

    道谢之后,凌远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回了李熏然的病房。这本书凌远没看过,对作者铃村和成也不算了解,倒是很喜欢书内插图中那一只只闲适的猫。

    “给你读个睡前故事?”凌远笑着坐在李熏然的身边,晃了晃手上的书本。

    李熏然无法拒绝凌远的笑容。

    “说在前头,这本书我也没看过,等会儿要是念错了,你就当做不知道吧。”凌远翻开了书本,对李熏然这么说道。

    “好,”李熏然歪着头看凌远,保证道,“我一定装作不知道。”

    “那就开始吧。”凌远清了清嗓子,以充满了磁性的和缓声线阅读道,“风情万种的猫。”

    “我经常用手轻轻触碰索玛的尾巴,以确认它的存在。

    “猫这种生物,确乎有种诗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它会突然消失不见,夜里,又忽然从附近的暗处窜出来。至于蹿出来的到底是小猫索玛,还是猫妈阿扬,抑或是邻里的猫,又或者是野猫,我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即使索玛钻进我的被窝里,蜷成一团酣睡起来,我也总有些不安心。索玛的尾巴蜷起的地方很特别,我总是忍不住用手指确认一下属于它的微妙弧度。

    “……

    “人类的爱抚和捉弄,在猫看来,都是无聊的小把戏。

    猫深谙人类的喜怒哀乐,为人类展示了一个永远零度的冷酷典范。”

    这本书的每个章节都很短,凌远一口气读完了两个章节,他的眼睛离开了书本,转向了右手边的李熏然。

    李熏然安然地闭着眼,显然已经在凌远朗读的过程中沉沉睡去。

    不知他的梦里,会不会出现书本里的猫妈妈阿扬和它的两个孩子呢。


-tbc-

好像可以甜几章的样子……_(:з」∠)_

08 Mar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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