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新起点
一个培训机构式的小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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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说不给李熏然止痛药，当真半片都没给他。割腕后的几天里，李熏然晚上几乎睡不着，只能在白天人来人往的时候迷糊个把小时。
徐阿姨没能继续照顾李熏然，凌远给李熏然的理由是他已经不需要护工的照顾，偶尔有什么麻烦，找护士就好了。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李熏然也是明白的——他的自残行为深深刺伤了善良的徐阿姨。
不知是不是凌远的授意，每天帮李熏然清创的都是绷着脸的护士长，她清洗伤口的方式简直惨无人道，痛得李熏然在病床上抻着手蜷成一团。护士长对李熏然痛苦的表情熟视无睹，只是表示清理干净不容易发炎。
缝合后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再过两天，李熏然就可以拆线出院。
在此之前，李局长再次来到了第一医院。这次他没有穿警服，衣服的款式有些年代了，看起来却还算新，想来平日里还是穿制服的时候比较多。李局长个子不矮，可当他跟凌远一前一后出现在病房里，就只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父亲的样子了。
“爸？”李熏然见了李局长，立刻就从病床上蹦了起来，鞋都顾不上穿就走到了李局长跟前，“您怎么来了？”
李局长回头看看凌远，然后开始数落李熏然：“想感冒是不是？回床上去。”
李熏然闻言乖乖回到了病床上，还懂得盖好被子。从他爸方才那短暂的一瞥，李熏然就能判断出一定是凌远把自己父亲叫来的。
看见没，不好好住院还会被请家长呢。
“凌院长，谢谢你带我过来。”李局长对凌远道谢。
凌远说：“没什么，应该的。我还有点事，你们聊。”
李熏然还没来得及跟凌远打个招呼，凌远已经离开了病房。他估摸了一下时间，这时候差不多是凌远最忙的一段，李熏然也就安分了下来。
“你的手，给我看看。”李局长在李熏然右手边坐下。
李熏然自然而然地把完好的右手伸了过去。
李局长没办法地“啧”了一声。李熏然这才反应过来，将缠着绷带的左手展示给自己父亲。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爸，我……”李熏然说了一半，将后半句“不是故意的”吞进了肚子里，诡辩在他爸和凌远面前毫无用处，只能用“对不起”了事。
“你别怕，我不会骂你。”李局长看着自家儿子，事实上他认为李熏然住院的这段时间下来，要比在潼市的时候精神状态好一些，至少没有从前那么麻木和迟钝了，可连续两次自杀未遂，怎么不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感到忧心和害怕。
在李局长走进李熏然的病房前，凌远一再强调，不能谴责李熏然的失常行为——这毫无用处，还会对李熏然造成二次伤害。
李熏然安静了一段时间，似乎是在判断李局长的话究竟有多少水分。等他想清楚，全身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温顺模样。
“爸，其实我挺想你的。”李熏然说，“我们俩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是啊，”李局长叹了一口气，“工作太忙，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的事。”李熏然笑了笑，把手搭在父亲的手背上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对吧？”
“然然啊，”李局长语重心长地说，“不管你几岁，终归还是我的孩子。”
李熏然脸上的笑容没能保持太久，他低下头，闷闷应了一声。
“忙了大半辈子，我突然发现，之前追求的东西也不是那么重要，至少……没你重要。”李局长特别心疼地说，“爸爸对你没有太多要求，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活着，等那个案子告破，我就把工作辞了，不干了，过来好好照顾你。”
知父莫若子，李熏然当然明白，李局长嘴里“没那么重要”的东西都是个顶个儿的重要，老警察坚持了几十年，哪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何况如果让父亲因为自己辞掉工作，就是李熏然也无法放过自己。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李熏然想了想，努力组织着语言向父亲保证，“这次我真想通了，不会再干傻事了，爸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一定好好吃药，配合医生治疗。”
在李熏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之后，李局长总算相信李熏然有积极治疗的意愿，放心之余他还是“慷慨”的拿出了两天时间陪伴李熏然。
晚上李熏然在吃药的时候，发现杯子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片，就是这么一小片药，让李熏然睡了第一个好觉。
他知道，连凌远都想让自己父亲安心一些。
李局长在医院的两天里，凌远非常忙，李熏然想向他道谢都找不着对方。他后来思考了很久，认为凌远可能平时就是这么忙，却需要特意挤出时间来照顾自己。
李熏然有点不好意思，李局长照顾自己，那是因为父子关系由血缘和近三十年的亲情来维系。凌远之于他可以说是非亲非故，即使如此凌远对他依旧非常上心，李熏然怎么能不感激。
同样，李局长也很感谢凌远。回潼市前，他和凌远有过一段短暂的对话。
“凌院长，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熏然的照顾，让你费心了。”李局长道。
“言重了，”凌远给李局长沏了一杯茶，他说，“如果不是我的失误，熏然的第二次轻生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李局长很无奈地摇摇头：“这种事说不准，毕竟我们都不能未卜先知，凌院长就不要把责任往身上揽了。”
“李局，跟您商量个事儿吧。”凌远抿了抿嘴，显然也有些左右为难，“熏然他很快就能出院了，可是我真不敢放他回去一个人住，能不能让他暂时住我那儿，我会给他制定一个简单的康复计划。”
“你让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凌院长。”李局长说，“犬子何德何能，能让你花这么多心思和时间。”
“话不能这么说，李熏然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下来，我们差不多也是朋友了。”凌远道，“希望您下次来新城的时候，李熏然已经恢复健康了。”
“是啊，”李局长感慨道，“那就太好了。”
☆
李熏然出院前，凌远领着他到心内科，跟徐阿姨告别。
“小李要出院啦，出院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可别再……”徐阿姨拍着李熏然的肩膀，“可别再那么让人担心了。”
“哎，知道了。”李熏然抱了徐阿姨一下，“阿姨，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在徐阿姨看来，李熏然无疑是个非常招人疼的孩子，现在对方要出院了，祝福叮嘱之余，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以后可别让我在医院里看见你啊。”徐阿姨对李熏然说。
“那可不成。”李熏然眨了眨眼，“要是您想我了，只要一个电话，我保准飞过来看您！”
徐阿姨被李熏然逗乐了，眼眶却一直泛着红。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徐阿姨负责的新病人喊她，李熏然才离开了那儿。
凌远已经换下白大褂，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等着李熏然。他的西装非常合身，颜色庄重，穿着这么身衣服，看起来倒不如穿白大褂的时候亲切，虽然在别人眼里，可能凌远不论穿什么都显得不太亲切。
“走吧，我们回家。”等李熏然走近了，凌远这么对他说。
李熏然觉得自己应该有些期待，只可惜对现在的他来说“期待感”和“好奇心”都是十成的奢侈品。离开了刚刚熟悉的环境，李熏然变得有些紧张，就连坐进凌远的车子里都十分拘谨，看起来有点像即将被扔进装满水的浴缸的宠物猫的表情动作。
“这车怎么样？”凌远为了缓解李熏然的紧张感，故意问他。
“车很好。”李熏然果然在听到凌远的问题后开始探索车内空间，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男人多半都是喜欢好车的，李熏然没多久就问凌远，“我在杂志上见过类似款，您这个应该是顶配，应该很贵吧？”
“还成，为了买它我三年都没钱吃晚饭。”凌远跟李熏然开着玩笑，将车驶出医院地下停车场。
李熏然知道凌远是在逗他，还是很给面子地给了凌远一个笑脸。
等车开出医院，李熏然看到四周的景观，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医院里呆了多久——至少新年是过完了。
此刻正值下班高峰期，新城正在修地铁，本就不算畅通的道路变得更加拥堵了，李熏然很庆幸自己不晕车，并且司机凌远先生在堵车堵到连红绿灯都看不到的程度时还能保持冷静，真是难能可贵。
他们听完了一整个广播节目，才把凌远家到第一医院这短短十五分钟的车程走完。
“可算快到家了，下车吧。”凌远下了车，绕道另一边替李熏然开了车门。
李熏然拎着他不多的行李，跟凌远一道乘电梯到了所在楼层。
凌远家的样子还是出乎了李熏然的意料。
李熏然站在玄关处张望着，居然只看见了客厅和另一边的餐厅。
卧室呢？
“这个房子的地段我很喜欢，离医院近，环境也不错，就是面积太小，”凌远像是看出了李熏然的疑问，他耐心地向李熏然解释，“所以我买了上下两套，打通了当成复式。卧室和书房都在楼下，这层就是客厅、餐厅和厨房，晚上你要是饿了，觅食还得爬次楼梯。”
李熏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先带你去看看卧室？”凌远建议道。
“好啊。”李熏然说。
凌远领着李熏然到了楼下，楼梯的一侧是一个开放式的大书房，米白色的皮质长沙发看起来很舒适。而另一侧则是两个平行的房间，想来应该就是卧室了。
“熏然，你就先住在客房，我昨天已经收拾过了，很干净。”凌远拉开衣柜，“衣服挂在这儿就好。”
“知道了。”李熏然对凌远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凌远家的客房宽敞明亮，墙壁不是冰冷的纯白，而是带了些暖色调的白色，在微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十分温柔。床边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李熏然想象了一下踩上去的感觉，就觉得非常享受。
看来凌远不禁品味出众，还是一个非常有生活情调的人。
“凌远。”李熏然收拾着衣服，还不忘喊了正在客卧转悠的凌院长。
“怎么了？”凌远关切地询问李熏然，“如果觉得哪里不合适，一定要告诉我。”
“没什么，这里很好，我很喜欢。”李熏然说罢，忽然想揶揄一下凌远，于是他说，“万一我不想住客房，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凌远一眼就看穿了李熏然，他挺无所谓地说，“总不能让你睡沙发吧，你就过来跟我一起住，反正，床特别大。”
李熏然跑到主卧门口看了看，嗯，床的确很大。
“做噩梦害怕了，欢迎过来串门。”凌远好兄弟似的，把手臂搭在李熏然的肩膀上。
“我可记住您这话了。”李熏然回答道。
内心里因为来到新环境而造成的不安在凌远的三言两语中渐渐被化解，到后来，李熏然好像产生了一种回到家了的错觉。
李熏然想，自己应该有点信心。
毕竟，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tbc-
写到昏厥……
这章挺没意思的吧？这么没意思的章节还有好几章呢！【药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