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意料之外

更文啦~求表扬

今天 @side 小姐姐来转载了吗？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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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熏然被闹铃叫醒的时候还不到六点，他悄悄按掉手机闹钟，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走到主卧的门口，偷瞄里边的情形。

    没人。

    李熏然想帮凌远做早餐的计划宣告破产。

    他很挫败的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后来还是乖乖洗漱，换上运动服去楼上找凌远。李熏然走到楼梯口，隐约听见有歌声从厨房传来。

    是凌远在哼着歌做早餐。

    李熏然放轻脚步走进了些，凌远面向灶台，围裙的带子系成一个漂亮又对称的蝴蝶结，他看不见身后的李熏然，一首抒情的歌被他低声哼到结尾，然后又重复了一遍。

    李熏然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睡醒了？”凌远在听到李熏然的笑声之前并未注意到对方的存在，不过也没有被吓到，反应十分自然。

    “睡醒了。”李熏然走进厨房，帮凌远把装好的小菜端到了餐桌上，然后问，“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早？还没六点呢。”

    “平时会晚一些。”凌远将煮好的面条搁进汤碗里，“今天早晨要抓他们开个小会，得早点出门。”

    李熏然闻言点点头，表示理解。

    “倒是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凌远往两只碗里分别加了点芝麻油。

    “呃……醒得比较早。”李熏然磕磕巴巴地说着谎话，他怕凌远怀疑，赶着问道，“凌远，你刚才哼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好奇啊？”凌远分给李熏然一份面条，成功被李熏然转移了注意力，他说，“叫，男他和女她。”

    等他说完，李熏然已经吸溜起了面条：“好吃。”

    他被凌远一天三餐加宵夜连着喂了一周多，体重见长，身材奇迹般地没有肉眼可见的变化，被凌远揶揄大概是密度变大了。

    自从住进凌远家，李熏然再也没有陷入纷乱的梦境中。凌远之于他，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有凌远在，李熏然变得安定了许多，面对生活的态度也越来越积极。

    “等会儿记得去散步，中午的菜我帮你切好了，炒一下就能吃。”凌远吃饭的速度很快，他洗完自己的碗筷，就准备出门了。

    李熏然吃饭不慢，可当他听到关门声的时候，他碗里的面条还剩了三分之一。拿着筷子的李熏然想，吃太快好像有点影响消化，下一次他还是提醒提醒凌远吧。

    饭后，李熏然按照每天的时间表，在六点半的时候步行来到了两条街外的湿地公园。如今他已经可以抛掉手杖独立行走了，但跑步之类需要腿部承受过多力量的运动依旧是被凌远禁止的。

    在湿地公园晨练的人不少，舞剑和打太极的老人家们通常五点多就来了，李熏然在挺远的地方就能听见他们收音机里放出来的音乐声。

    这个城市沐浴在晨光中，正在慢慢苏醒。

    李熏然先来到湿地公园的保安亭，跟有些老花眼的门卫打了个招呼。

    “小李又来散步啦！”门卫是个和气的老人家，他乐呵呵地问李熏然，“本子带来了吗？”

    “当然有带。”李熏然将口袋里的小笔记本交给了他。

    本子还是凌远亲手做的，内页都是日期和需要门卫盖章签字的表格。

    门卫接过本子，压在桌子上，他对李熏然说：“还是一个半小时？”

    这是李熏然绕着湿地公园走两圈所花的平均时间。

    李熏然想了想回答道：“今天想走快一点，应该可以少十五分钟。”

    “年轻人有拼劲儿是好事，不过腿啊，还是得自己注意些。”门卫劝道。

     说话的语气和凌远又几分相似，真不愧是凌远从前经手的病人。

    李熏然谢过门卫大叔的好意，绕过正在跳广场舞的阿姨们，走向了湖边。这个湿地公园实际上是一个小岛，岛上有许多不惧怕人类的水鸟，李熏然沿着湖行走，时不时就能看见三两只白鹭从他头顶上飞过，盘旋几圈落在他身后的围栏上。越往前走，除却跟他一样锻炼的人偶尔擦身而过，就再也遇不到一个闲人了，毕竟今天是工作日，有闲情逸致的人并不太多。

    走着走着，李熏然的正前方忽然多出了一群人，其中几个人李熏然有印象，他们在不久前慢跑着经过了他。所有人的动作非常一致，他们望着同一个方向，基本每个人都在打电话。

    出事了。李熏然意识到。

    很快，他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叫喊和扑水的声响。

    李熏然来不及了解情况，脱掉外套随手扔在岸边，长腿一跨便越过了围栏，在旁人的惊叫声中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溺水者距离岸边的距离有些远，李熏然一时间想不通对方怎么会在那么蹊跷的位置，而且救人需要争分夺秒，李熏然只能拼了命的往男孩的方向游。

    等他终于抓到溺水男孩儿的后领，男孩几乎已经失去意识了。李熏然担心小孩的情况，又不想被突然醒来的男孩抱住然后一齐淹水，只得用左手从男孩背后绕过，保持让男孩的脸路出水面的状态仰泳回岸边。

    在岸上的人们的惊叹和欢呼声中，男孩和李熏然被七手八脚地拽上了岸。医生来得很快，他们给李熏然披上了毯子，对溺水的男孩进行现场急救。

    李熏然裹着毯子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春天的新城海风很大，李熏然有点冷。他捡回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在人群的边缘看到男孩吐出第一口湖水后默默离开了。

    “张老，我回来了，本子能还给我吗？”李熏然来到保安亭前，问问题的时候已经开始冷得直哆嗦了。

    门卫老张是个好心人，他找出一身没穿过的衣服让李熏然换上，还给李熏然煮了一小锅姜汤，没喝完不许李熏然离开保安亭。

    李熏然一脸苦大仇深地喝姜汤的时候，老张出去了解了一下情况，他回来告诉李熏然，在救护车开走前，溺水男孩已经醒了，只是好像意识还有些模糊。

    得知溺水者无性命之忧，李熏然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再三感谢了老张，离开湿地公园回到凌远家，洗完澡出来望着洒在主卧床上的金色阳光，心底里慢慢浮现出了几分喜悦。

    在“那件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熏然几乎忘记了曾经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曾经的影子。

    即使只是一点点，也足够他高兴了。

    李熏然想，凌远给他制定的康复计划应该已经开始发挥效用。如果能坚持下来，是不是代表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呢？

    他乐呵了一会儿，回卧室取来凌远给他的笔记本电脑，开始下一项任务——看电影写观后感。

    刚开始这项任务时，李熏然完成得并不轻松。虽然凌远告诉他，想些什么都可以并且不限定字数，李熏然依旧希望能完成得好一些，可当他提笔准备写下自己的感想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流畅地表达内心里的某个想法了，观后感写得磕磕绊绊，艰难异常。

    凌远在晚饭后会帮他分析文章中的问题，带着他捋清思绪，复述故事情节，再对李熏然出现偏差的想法进行纠正。一个星期的时间并不长，在这期间李熏然进步飞快，现在他基本上可以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撇去他曾经给凌远造成的麻烦，李熏然是个省心的好病人，也是个勤奋的好学生，特别讨人喜欢。

    李熏然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这天他完成了所有计划内的学习任务，书还多读了两个大章节。之后他看了看时间，发现还算早，于是赶在凌远回家前出去采购一番，回来做了几个拿手的家常菜。

    他刚来的时候，凌远每天离开前会把刀具锁在橱柜里，不过现在柜子不再上锁，李熏然终于有了给凌远露一手的机会。

    凌远推开家门的时候，李熏然正在手忙脚乱地解围裙的带子。

    “饿得亲自动手了？”凌远笑着招呼李熏然来自己这边，“是不是扯成死结了，我帮你解。”

    李熏然很爽快地跑到凌远跟前，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毫不设防地交给了凌远。

    凌远看了看说：“还真的是个死结。”

    “还解得开吗？”李熏然有点紧张地问。

    “当然可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解不开的结。”凌远对自己非常自信，他揪着李熏然围裙的带子摆弄了一阵，当真把李熏然扯得死紧的结给解开了。

    李熏然松了一口气，他脱下围裙攥在手里，转回来面对着凌远说道：“今天我可能是班门弄斧了。”

    凌远不在意李熏然的手艺如何，但他在意对方主动做菜这个行为，这是一个康复期的好信号。

    具有抑郁倾向的人，首先失去的东西不是快乐，更不是活下去的勇气，而是活力，他们明知自己要做某件事的时候会感到痛苦和无助，甚至有人因此情绪崩溃。让他们完成别人规定的工作很困难，让他们决定主动做某一件事更是难上加难。李熏然能想到做一顿晚餐，事情虽小，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个质的飞跃。

    凌远洗了手，跟着李熏然来到餐厅，然后发现李熏然的厨艺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

    油淋小笋，香菇肉片，红烧带鱼，菠菜蛋花汤。三菜一汤不多，胜在每个菜都清清楚楚，营养搭配也算均衡。

    最费时的菜是不太起眼的油淋小笋，这个菜要用省内特产的甜笋来做才会好吃，而且笋丝不能用刀切，得用手撕才能不切断竹笋的纤维，保证口感。

    “熏然，手艺不错。”凌远由衷地说。

    李熏然笑了笑，有些腼腆的样子。

    两个人在吃饭前聊了几句，真开始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多言，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晚餐。

    等李熏然扫完了桌子上的菜和电饭煲里的米饭，凌远把李熏然赶到了客厅看电视，自己抡起袖子收拾桌子，准备洗碗。

    李熏然依照凌远的意思打开了电视机，频道是新城地方台，正在播新闻。开电视的人的注意力全在楼梯另一侧正在餐厅里忙着擦桌子的凌远身上，直到听见“溺水”和“失踪”这样的关键词后才回过神来。

    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的报道地点正是李熏然每天都去的湿地公园。

    看完整篇报道，李熏然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他救上来的男孩之所以会溺水，是因为他想去救轻生的同班同学的缘故。

    可那个轻生的孩子，至今都没被找到。

    李熏然怔怔望着已经调到别的报道的电视，指尖的热度慢慢散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救上来了一个人，而另一个人沉到了冰冷的湖底，围观的人那么多，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李熏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他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客厅转了几圈，最后还是选择猫进厨房，跟凌远挤在一起。

    “怎么了？”凌远问他。

    “没……没怎么，我来帮你洗碗。”李熏然笑得非常不自然，他劈手想夺凌远手里的盘子，没成想刚抹上洗洁精的盘子太滑，他和凌远谁都没抓住，瓷盘落在了地上，在清脆的碎裂声中分成了几瓣。

    李熏然连忙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凌远甚至来不及制止他，他就蹲了下来，将一片尖锐的碎瓷片握在了手里。

    这个行为对李熏然来说是完全无意识的，当温热的红色液体从掌心里溢出，李熏然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李熏然，你干什么？开松手。”凌远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他呵斥了李熏然几声，李熏然却没有任何反应，凌远只好强行掰开李熏然的手，把那片沾了血的瓷片扔进杂物袋里。

    直到这个时候，李熏然才感觉到疼痛。

    “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凌远把一团纸巾狠狠摁在了李熏然掌心的伤口处，如此问道。

-tbc-

困到昏厥。